马蹄踏水,车轮碾过长街。
当夜,皇陵守卫突报异象:地宫入口石门自动开启三寸,守陵犬全部暴毙,尸体口吐绿沫。巡夜侍卫称,曾见一道白影飘入墓道,形似女子披发执灯。
影针密探回报:现场留有一缕丝线,质地与春棠馆特制药囊相同。
孟梁安闻讯不动声色,反而命人备香汤净衣,独自步入地宫。
千级石阶幽深如咽,烛火摇曳映出壁上古老壁画:五行轮回、医者施针、战火焚城、海棠重生……
行至主墓室,青铜巨鼎巍然矗立,鼎身刻满经文。她绕行一周,忽然停步??鼎底一角,竟嵌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军牌!
她颤抖着取出随身携带的那一枚,两相对照,大小纹路完全吻合。
“咔嗒”一声,鼎身竟自行旋转半圈,露出后方一道暗门。
门内狭室,陈设简朴。中央木榻之上,卧着一名白发老妪,盖着一条褪色红毯,胸口微微起伏。
孟梁安踉跄上前,颤声唤道:“娘?”
老妪缓缓睁眼,目光浑浊却温柔。“你终于来了。”她气息微弱,“我等了三十年。”
“您……真的还活着?”
“那一战,我重伤昏迷,被丙仲康俘虏。他本欲杀我,却发现我能解读《五蠹经》残卷。于是囚我于此,逼我协助完善‘逆五行’体系。但我暗中篡改了关键药引,使所有毒方皆留一线生机。”
她艰难抬起手,指向墙角一只陶罐:“那里有我三十年来记录的一切??每一味毒药的解法,每一个阴谋的时间节点,还有……丙仲康真正的弱点。”
知棠冲进来,跪倒在榻前痛哭。
老妪抚摸她的脸:“好孩子,春棠的灯,你接得稳。”
三日后,孟梁安携证物重返朝堂。
她当众揭穿两名太医院供奉乃丙党奸细,其多年调配的“养生丸”中掺入微量冥露,致使多位宗室成员精神恍惚;她呈上《五蠹经》真本残页,证明丙氏所谓“强者生存”之说,实为歪曲古医哲义;她更出示柳芸亲笔血书,证实皇陵地宫确为秘密监牢,而先帝早知丙患未除,故设局藏人,以待后继者觉醒。
皇帝震怒,下旨彻查。
丙党余孽尽数落网,北地萨满据点被连根拔起,南诏方面迫于压力交还丙女母子。而那位嫁予太子的丙家女,在得知父亲所作所为后,毅然服毒自尽,临终遗言:“愿以我血洗家族之罪。”
风波渐平。
春棠馆门前石碑新增一行字:“真伪自有天鉴,仁心不负苍生。”
某个清晨,阳光洒满庭院。知棠正在教一群孩童识药名,忽见母亲站在海棠树下,手中捧着一本崭新笔记。
“写完了?”她走过去问。
孟梁安微笑点头:“最后一句是:‘黑暗从未消失,但它再也无法吞噬光明,因为光明已学会在灰烬中生长。’”
知棠接过笔记,翻开首页,只见扉页题词:
**“传灯者不问归途,只问是否有人接过火种。”**
远处,一辆药车正缓缓驶出城门,车上坐着几名年轻医徒,车帘随风掀起,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药箱??每个箱角,都绘着一朵盛开的海棠。
山高路远,春风正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