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说他要死了?
常泓见她脸色苍白,忙道:「徐尚书,你怎么了?」
徐复祯勉强扶着桌角站稳,语无伦次道:「我头好晕,我好像病了……」
常泓忙唤人把她送回干清宫。
徐复祯失魂落魄地将手中那纸军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晚上。
她不相信他那么容易就死掉,可那军报上的白纸黑字做不得假,当胸中的一箭流矢,九死一生。再不像河东那般幸运有她给的平安佩护体了。
他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,就不能为了她周全一下自己,难道那场难堪的分手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么?
她还等着他的道歉丶等着他的挽回丶等着他的温存细语呢!
她和霍巡总是阴差阳错,永远缺一点缘分。现在他要死了,她说什么也要去见上最后一面。
徐复祯称病不出,安排好宫里的事情后,领着十二个千羽骑的护卫悄悄出了京城。
一路快马奔袭,将沿途快驿的战报都看了一遍,没有收到他的讣告,她这才稍稍心安下来。
一行人风餐露宿,将半个月的路程压缩到七日,抵达兴元府时已是八月中旬。
与她预料中的兵荒马乱不同,城里整肃有序,许是戒严的缘故,静肃的街道略显冷清。
蜀地的气候比京城要更湿润,白日里还有夏末的馀韵。徐复祯一路驾马赶到转运司衙门时,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。
随行护卫已经提前通报过,见她到来,衙署的司吏上前迎接,打着笑脸道:「不知内尚书到来,下官有失远迎。」
徐复祯匆匆迈步往里头走,一面问:「你们转运使怎么样了?」
那司吏紧走几步上前拦住她:「内尚书留步,霍大人病中不见客。」
徐复祯停住脚步,馀光瞥见庭前廊下已经有兵吏聚集上来。
她耐着性子道:「你去通报一声,就说内廷的徐复祯登门,问他见不见?」
那司吏有些为难,却不动身,只反覆强调:「大人病中不好打扰。内尚书还是移步官邸暂歇,待大人好些了,自然会去请内尚书相见。」
去通报一声就这么难?
徐复祯将那司吏上下扫了一眼,心里倏然一沉——该不会是他情况不太好了罢?否则衙署为何布置这么多兵吏!
她更要去见他了。
廊下的兵吏眨眼间聚拢到仪门前挡住她的去路。
千羽骑的将士也应声聚在她的身侧摆开阵仗。
两相对峙下,徐复祯见对方没有让路的意思,便朝身侧的领队道:「开路。」
她的人「铮」一声抽出腰间短剑,对面的兵吏立刻抽刀相对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仪门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:「有话好好说,何必动不动就刀兵相见?」
话音落下,挡在门口的兵吏立刻左右退开。
徐复祯往里头望去,见从仪门内走出一个穿缥碧罗衫的年轻男子。那人二十多岁的模样,窄长脸,修眉俊眼,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仪气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