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不露声色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,眉心忽然一展,上前朝她拱手施礼:「兴元府知府夏承蕴,见过徐尚书。」
徐复祯见终于有个能发话的人了,急切地说道:「我要见你们转运使。」
夏知府侧身作请。
那司吏急忙上前低声道:「大人,京里来的……」
夏知府摆摆手,仍旧将她往里请。
徐复祯因离得近,是以听到了那司吏的话,进门时便瞥了他一眼。
这些人该不会把她当作成王的人,所以才这么防范她吧。
她一边往里走,一边回想衙署里的戒严,不禁追问前面引路的人:「夏知府,转运使的情况究竟怎样了?」
夏承蕴半皱起了眉头:「当胸的那道箭伤虽然凶险,却还算控制住了。只是这几日接连高烧,他成日地昏睡着,我看着有点不好。」
徐复祯却微微放下心来。她这回是抱着见最后一面的决心来的,高烧已经是意外之喜了。
那夏承蕴又道:「徐尚书怎么突然过来了?介陵要是知道你来,恐怕不会高兴。」
徐复祯听了这话,心中先是不悦,又听他语气熟稔,不由道:「你认得我?」
他轻笑一声,道:「我跟介陵是知交,怎么会不认得嫂夫人?」
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称呼,脸上倏然飞起红云,面色却是一沉:「少跟我套近乎,他是我什么人?」
「是在下唐突了。」夏承蕴忙给她道歉,又笑道,「既然不是什么人,那徐尚书何以千里迢迢赶过来?」
徐复祯面色窘然,又不好跟他生气,只得悄悄剜了他的背影一眼。
霍巡的朋友怎么跟他本人一样可恶!
夏承蕴走在前面,见后头寂静无声,转过连廊时便用馀光瞥了一眼,见她皱着眉毛绷着脸,显见是生气了。
他想起霍巡说她脸皮薄,逗一下就要气鼓鼓,今日见了果然所言不虚。
他心中暗自好笑,不敢再打趣她,便一路无言引着她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。
「介陵喝过药刚睡了半个时辰,徐尚书进去看看吧。」他伸手推开了门。
徐复祯跨步入内,屋子里弥漫着幽淡的草药气息,临窗的帘子拉下来,里头一片寂暗。这里的床不像京城的架子床,像一张加长加阔的矮榻,却悬着高高的纱帐。
一个婢女半跪在床头的脚踏上,正在冰盆里拧着一张帕子。见到有人进来,她连忙站起身来。
徐复祯走上前去对她道:「你先退下吧。」
那婢女犹豫道:「奴婢要给大人敷冰帕子降温,不然烧起来很厉害的。」
徐复祯从她手中接过帕子,轻声道:「我来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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