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昭的推演能力开到最大,视网膜上的数据流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球——他需要在太初之魇再次分裂前,找到那点红光的破绽。
“你以为他们真的值得信任吗?”
沙哑的低语突然钻进耳膜。
陆昭的手一抖,双鱼佩险些脱手。
镜像群里,最靠近他的那个咧开嘴,嘴角几乎扯到耳根:“韩玄清的血还没干呢,你忘了是谁引他去的乱葬岗?是你自己的推演系统!是你说‘那里有怨骨线索’!”
记忆突然被扯碎。
韩玄清倒在他怀里时,胸口的血浸透了他的衬衫,温度从指尖一点点流失。
青年最后说的话还在耳边:“昭昭……别停下。”当时他举着系统给出的坐标,信誓旦旦说那是安全的考古点。
可谁能想到,那坐标是太初之魇设下的局?
“陆昭!”慕云真的手重重按在他肩膀上,三清铃的余音震得他耳膜发疼,“看着我!”她的眼睛里没有阴鸷,只有他熟悉的澄澈,“我们在九嶷山被傩面诅咒时,你说‘信任是破局的钥匙’;在昆仑墟被雪妖困阵时,你说‘伙伴比阵法更重要’。现在……你要自己推翻自己吗?”
赵无极的金链突然缠住陆昭的手腕,残卷上的“道”字符文烫得他生疼:“太初之魇最擅长啃噬人心的裂缝。你若动摇,它就赢了。”
周青岚的降头纹突然烧得更旺,黑印在她腕间发出嘶嘶的尖叫,她扯过陆昭的另一只手,将染血的指尖按在他掌心:“我背叛过降头师集团,被下过七重血咒。是你说‘人可以选择自己的路’。现在……该你选了。”
陆昭的呼吸突然变得滚烫。
他望着三张熟悉的脸——慕云真道袍上的补丁是他缝的,赵无极残卷边缘的焦痕是替他挡雷火时留下的,周青岚金蝶刺青下的旧疤是她逃出生天时被降头师砍的。
这些痕迹比任何系统数据都真实。
“系统,锁定红光!”他的声音不再发抖,“所有灵力注入双鱼佩,目标:太初之魇意识锚点!”
双鱼佩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,韩玄清刻下的字迹在光中浮起,像一道不灭的薪火。
慕云真的三清铃、赵无极的残卷、周青岚的降头纹同时亮起,四股力量在阵眼中心交汇,直刺那点红光。
镜像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,黑雾开始成片崩解。
陆昭盯着逐渐显露的本体——那是一团裹在骨茬里的灰雾,十二块怨骨碎片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他刚要乘胜追击,手腕突然传来钻心的疼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滴在双鱼佩上,将“离离如星辰之行”几个字染成暗红。
耳边的低语再次响起,比之前更清晰:“你以为你赢了?你以为他们真的没被污染?”
地脉的轰鸣突然变调,像是某种巨兽的低吼。
陆昭抬头,正看见慕云真的三清铃上,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纹正在蔓延;赵无极的残卷,金漆文字边缘泛起了灰;周青岚的降头印,在她看不见的后颈,又浮现出一个。
他的手还在抖。
那低语裹着地脉的震颤,钻进他每一根神经:“真正的局,现在才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