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里的光线很怪,像永远停在黄昏,远处影影绰绰立着飞檐,是酆都城的城门楼,朱漆剥落,门匾上"幽冥"二字还能辨认,只是"冥"字少了个点,像被谁抠掉了。
地脉入口在城门楼正下方,是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,周围堆着七具石俑,手里各执刀枪剑戟,石俑的眼睛全被凿掉了,凹坑里塞着生锈的铜钱。
"《黄泉引路灯》说,要按北斗七星位点燃引魂香。"慕云真翻开书,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,墨迹泛着幽蓝,"灯芯。。。。。。需要活人的血。"她抬头看陆昭,"是你的血,双鱼佩的主人。"
陆昭没犹豫,掏出随身的考古刀划开指尖。
血珠滴在青石板上,符文突然亮了,像被泼了层水银。
慕云真开始念咒,声音越来越高,带着金属颤音:"黄泉路上行人稀,一盏明灯照归期。。。。。。"
地面开始震动。
陆昭踉跄着扶住石俑,却发现石俑的手在动——石头皮肤裂开,露出底下苍白的手腕,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背。
他倒吸冷气,抬头看见慕云真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她的头发根根竖起,《黄泉引路灯》的书页在燃烧,却没灰烬,只飘着黑色的烟。
"轰——"
裂缝从青石板下裂开,像条狰狞的伤口,涌出的不是土,是黑色的液体,黏糊糊的,带着腐肉的腥气。
液体里伸出根触手,有水桶粗,表面布满眼睛,每只眼睛都和陆昭长得一模一样——是太初之魇的眼睛!
"用双鱼佩!"韩玄清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,"它怕至纯的阴阳气!"
陆昭咬碎舌尖,鲜血混着剧痛涌进喉咙。
他把双鱼佩按在触手上,玉佩爆发出刺目的金光,夹杂着幽蓝的阴火——那是玉清养魂的阳炁和上清御物的阴炁,在张道陵的法器里完美融合。
触手发出尖叫,缩回裂缝。
但更多的触手涌了出来,像群饥饿的蛇。
慕云真的三清铃碎了,碎片扎进她掌心;赵无极的剑断了,断口处爬满黑霉;林逸的玉牌裂了道缝,红绳烧得只剩半截。
"跳下去!"陆昭吼道,"裂缝是地脉核心,我们必须下去!"
他抓过慕云真的手,另一只手拽住林逸。
赵无极咬着牙推开他们:"我断后!"他扯下道袍,露出胸口的朱砂咒,"当年师父教我的同归于尽咒,今天总算能用了!"
黑色液体漫过脚面,陆昭感觉有东西在拽他的脚踝,冰冷的,像死人的手。
他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黑雾,突然想起韩玄清说的"星辰不会因为乌云停止运转"——可此刻,他们就是那片乌云里的星子,明知道前方是深渊,也得往下跳。
"走!"赵无极的咒文念完了,他的身体开始冒黑烟,"替我看看地脉底下到底有什么!"
陆昭闭了闭眼,拉着两人跳进裂缝。
风声灌进耳朵,他听见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,接着是太初之魇的笑声,比昨夜更清晰,像就贴在他耳边:"欢迎回家,我的。。。。。。钥匙。"
裂缝在他们身后合拢,黑暗中,陆昭摸到胸口的双鱼佩,它还在发烫,烫得几乎要烧穿他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