晌午,盛京城内,街道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
郭雪薇骑在马上,用尽全身力气以保持腰背挺直的姿态。
她身上的血衣已经换下,除了来不及重新梳理发髻,看着和刚入盛京时没什么两样。
身上并未有任何束缚,她看出墨星的话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,到底还是屈服了。
哪怕已经预料到了,回侯府会有什么等待着她,却还是心存侥幸,觉得对外至少可以留得一份体面。
然而才入城,她便感受到,无数道投向她不怀好意的目光,和根本忽略不掉的窃窃私语。
让她自以为是的故作姿态,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“她就是定远侯府的那个表小姐吧?啧啧,居然还有脸上街呢!”一个胖妇人盯着郭雪薇的脸,啧啧称奇。
“定远侯府的人你们也敢说?”有才进城的,还不知道内情,有些胆怯又藏不住好奇,“她干啥了?”
“昨日春猎,寻常大家闺秀,最多也就投投香囊,这位表小姐倒好,直接把自己的身子送出去了。”
胖妇人显然听闻的最多,见周遭不知情的人都看向她,说得越发尽兴,声音都放大了不少。
“这不,厮混一夜才回来,还装没事人呢!”
香艳的流言蜚语,最易口口相传,女子骂郭雪薇不知羞,男人肖想她冷面下的放荡。
也并非人人都信,可经不住有乞儿走街串巷,事无巨细地编排郭雪薇的一夜春宵。
假的说多了,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真。
从前只有郭雪薇算计别人的,她自己何时受过这等流言蜚语的污蔑。
就在她忍不住要责骂那些胡编乱造之辈时,牵着马的墨星,冷冷开口。
“血衣就在包袱里,端看表小姐是要认这自己精心设计的荡妇羞辱,还是到公堂之上,辩一辩杀人之罪。”
这是一场明谋。
看似给了郭雪薇选择,实则却别无选择。
颜面扫地和人头落地,孰轻孰重,精于算计的她,怎会看不出来?
郭雪薇有口难言,听着周遭对她越来越多的议论声,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。
难怪江元霜没有杀她,她早就想好了!
早就想好了,让她背杀人的黑锅!
明明自己清白仍在,却不能辩白,只能听着,越来越恶毒下流的词汇,钻入耳中。
“听说她是朔州来的,偏僻之地,难怪生出她这种恬不知耻的货色。”
“她在盛京一日,就是脏了咱们盛京的地界,让她滚出盛京,滚回朔州!”
这番说辞,刺耳却又熟悉。
按照郭雪薇让人教那乞丐的,是想诋毁江元霜出身岳州。
凭岳州灾民和盛京百姓之间的不和,想要借悠悠之口,让江元霜滚出盛京。
现在,这一切都成了回旋的利箭,正中她的心窝。
“别说了,别说了。。。。。。”郭雪薇低头就能看见,墨星背着的,装有血衣的包袱。
身后还跟着,装满了六具尸体的马车。
她不敢大喊,只能一遍又一遍呢喃,企图掩盖住那些闲言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