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车窗外忽地探出一只脏兮兮的手。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扒着车辕,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:"贵人。。。行行好。。。给口吃的吧。。"
春桃吓得"呀"了一声,忙往后退,怀里抱着的点心都撒了一地。
赵嬷嬷当即沉了脸:"哪里来的小叫花子?还不快滚开!"
话音未落,那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声,原来是一个巡街武侯见居然有不长眼乞丐的敢骚扰贵人马车,立时大展神威,揪着那少年的头发往外拖拽。
他枯瘦如柴的身子像片落叶般被提起,却仍死死捏着一块点心——原是方才春桃惊吓时掉落的桂花糕。
"作死的东西!"武侯的刀鞘重重砸在少年背上,"这糕点也是你配吃的?"
少年蜷着身子挨打,却不求饶,只把桂花糕往嘴里拼命塞。
盛花影眸色一沉:"停手!"
赵嬷嬷慌忙按住她:"少夫人,这些人脏得很,您千金贵体,可别沾染晦气!"
她话未说完,却见盛花影已推开她的手,径直下了马车。
街市上霎时一静。
盛花影俯身扶起那孩子,指尖触到他硌手的肩胛骨,不由蹙眉:"你是哪里人?怎么会流落至此?"
少年瑟缩了一下,"陈留县来的、逃荒的。"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"爹娘都死了,只剩我和妹妹,还有祖母……住在城外的破庙里。"
他顿了顿,又急急补充,"我不是故意冲撞贵人的,我只是太饿了,祖母病了,妹妹还小……"他说着,滴下泪来。
盛花影目光落在他磨破的袖口上,那里隐约露出几道淤青,像是被棍子打的。
"你叫什么名字?"她问。
少年低着头:"阿树。"他嗫嚅半天,“请问贵人,那些地上的桂花糕,您还要吗?”
盛花影摇头。
阿树仿佛得到天大的赏赐一般,他跪在地上,小心翼翼的拾起沾灰的桂花糕,用破衣襟包好塞进怀里。
"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人。"盛花影这句话,惊得赵嬷嬷倒抽凉气。
"使不得啊少夫人!"赵嬷嬷死死攥住她袖角,"城外破庙净是染了时疫的流民,您要有个闪失我可怎么给夫人交代啊。"
盛花影示意春桃去买米面,她安慰道,"嬷嬷放心,我就是远远的看一眼,绝不会染病的。"
说着往少年手里塞了块碎银:"阿树是吧?带路。"
少年呆望着掌心从未摸过的银角子,转头狂奔,像是怕盛花影反悔一般。
"站住!"车夫老周一声暴喝,吓得少年一个趔趄。这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拍了拍车辕前突出的木板,"傻小子爬上来!"
他粗短的手指往自己身旁一指——那里正是车夫专座与车厢之间的踏脚处,平日用来搁置马鞭、雨具的所在,"难不成让贵人跟着跑断腿?"
少年瑟缩着不敢动,直到盛花影微微颔首,才战战兢兢攀上来。
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扒住车辕雕花,半个屁股悬在木板外,怀里还牢牢护着那包桂花糕。
老周甩鞭时特意放轻了力道,嘴里却骂骂咧咧:"坐稳喽!摔下去可没人捡你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