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白的面粉扬了他满头满脸,随着剧烈的咳嗽喷出带血的粉雾。
盛花影夺过阿宝手中的铜盆,重重敲在神像上。"铛——"的巨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。
"排好队!"她声音从未如此凌厉,"老人孩子在前,妇人其次,青壮最后!若有人多拿一粒米,我立刻带所有粮食离开!”
她这一威慑,破庙里的人这才稍微冷静下来。
阿树也帮着维持秩序。
待最后一粒米也分完,盛花影才松口气。
她示意春桃把马车里备着的"金乳酥"和"玉露团"全都取出来。
当精致的点心摆在破庙的供桌上时,几个孩子眼睛都直了,却不敢上前。
"吃吧。"盛花影亲自掰开一块金乳酥,甜香顿时弥漫开来,她递给阿树的妹妹,"慢慢吃,别噎着。"
她待众人都吃得两分饱了,这才开口问他们每个人的情况。
那断臂汉子跪下,"恩人不知,咱们陈留县去年遭了蝗灾,县太爷还说田赋照旧。。。"他嘴独臂却紧握成拳,"我家三亩水田,就这么被衙役夺去抵了税!"
旁边抱着婴儿的妇人也抽泣道:"我家更冤!"她小心地掰了半块玉露团喂怀里的孩子,"男人不过说了句'税粮太重',就被当刁民抓去修河堤。。。尸骨都没找回来。。。"
盛花影的目光扫过人群。那个先前煮树皮的老妪,正将分到的糕点藏进衣襟,低声念叨要留给发热的孙子。
而角落里的跛脚少年,正对着手心里玉露团发愣——怕是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。
"你们还算好的!"人群后方突然传来嘶哑的嗓音。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挤过来,右脸上烙着刺目的"盗"字,"我本是县学廪生,因揭发县丞私吞赈灾粮,却被县令诬陷为贼,关入牢房,若非因缘际会,我恐怕早已丧命!"
“此话当真?!”盛花影有些震惊,陈留县距离京都不过几十里,天子脚下,竟然有人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?
"学生李清,不敢妄言,”那书生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的纸,边缘沾着可疑的褐斑,“这是县衙账册的抄本。。。"他展开时,盛花影看清那褐斑竟是干涸的血迹,"七月初八收到朝廷赈米一千二百石,同日转卖粮商九百石。。。"
那书生似怕盛花影不信似的,又从袖中抖出半块发霉的饼。
"您看这就是县里发的赈灾粮。"书生用指甲刮开饼皮,露出里面发霉的麸皮,"全县百姓吃的都是这个,而粮仓里的好米都被那些“父母官”贪墨了!"
盛花影被惊的说不出话,旁边阿树突然拽她袖子。
"快看!"
庙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,树丛间闪过几个赭衣身影,为首的戴着无脚幞头,腰间铁尺在夕照下泛着冷光——正是县尉手下的弓手。
书生脸色大变,慌忙将账册塞给盛花影:"捉我的人来了!求您保住这账册!”
盛花影飞快将账册塞进怀里,其实暗地里已经放到了系统空间。
马蹄声在庙门外停住。她压低声音对阿宝道:"带李先生从断墙洞走,去庄子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