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三爷是不满意我咯?”
见此状,陆婉婉索性也把话给挑明了,“不满意,却要来东禅寺走这一遭,是因为磨不过老夫人吧?”
“一半一半吧。”裴肃笑了笑,单手托腮往沉玉坐的这一侧微微一倒,也不装了。
“就上个月,陆编修跟着护军去北域巡视,回来递的折子里可没少写边关将士骄横跋扈。”
裴肃指尖轻叩茶案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“所以我以为,陆家是觉得兵部‘武夫’们根本配不上你们这些书香门第的千金。”
裴肃特意将“武夫”两个字咬得重重的,其意不言而喻。
窗外竹影婆娑,在陆婉婉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忽然,她也将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搁,翡翠镯子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那么三爷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?”
她眼底泛起寒光,将片刻前的温婉模样褪得干干净净。
“可是我兄长奉皇命监察军务,难道还要看兵部的脸色行事?”
沉玉缓缓蹙眉,心中想的是不管这位陆家千金的真实性子到底如何,但今儿这相看,八成是又黄了。
裴肃忽然咋舌摇头,满眼算计之色。
“陆编修监察军务当然是本职所在,不过我就是好奇,你们兄妹之间有没有秘密?”
他说着,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,搁置在案。
陆婉婉和沉玉同时倾身看去,只见桌上放着一枚麒麟令牌。
沉玉不认得此物,但陆婉婉却脸色骤变。
“看样子,陆姑娘认得这东西?”
裴肃低声浅笑,“这是麒麟卫的调兵符,五日前西郊马场,有人用这令牌调走了二十麒麟卫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盯着陆婉婉逐渐苍白的小脸,口吻丝毫不客气,“偏巧那日,陆编修就在马场里。”
“裴肃,仅凭此物,能说明什么?”
陆婉婉勉强还能沉住气,但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。
“那日在马场里的人肯定不止我哥一个,你凭什么说是我哥调走了那二十人?他一个编修……”
可是裴肃却忽然探了身,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对啊,他一个编修,我也好奇,贤王到底许了你们陆家什么好处?兵部之职,还是……”
陆婉婉被突然靠近的裴肃吓得手一晃,打翻了茶盏。
茶水在案几上瞬间漫开,勾勒出蜿蜒的水线。
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,那一刻,沉玉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。
与此同时,陆婉婉已经站起了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裴肃道,“这些都是无稽之谈,裴肃,你不要血口喷人!”
裴肃闻言还是轻笑,又把那麒麟令牌拿在手上把玩着。
“是不是无稽之谈,陆姑娘如果心中没数,大可以回去问问你兄长。”
他说完,还将面前的杏仁酥推到了沉玉手边,满眼戏谑,“尝尝看,东禅寺的素点,可比某些人嘴里的话实在多了。”
陆婉婉明显也已经忍无可忍了,闻言立刻冷笑了起来,又对沉玉说道,“县主既然是来当跟班的,那就请你回去告诉公主殿下,今日这茶,我陆婉婉记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