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羽很清楚,羊苌楚为何非要自己亲自出面去找温子?。
作为高羽的嫡长子,就注定他这辈子不可能‘平凡’度日,便是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,毕竟就目前的势头来看,高羽极有希望在未来几年内平定北境,。。。
风雪初至,黄河冰面已厚达数尺,车马可通。洛阳城外的校场上,二十万大军列阵如林,黑甲覆雪,刀枪映寒光。高羽立于点将台上,身披玄色大氅,内衬金丝软甲,腰悬龙渊剑,目光扫过三军,凛然若神。
“今冬极寒,然将士之心更热。”他声音沉稳,却穿透风雪,“自秋校大比以来,我军整训不懈,骑兵日行百里不辍,步卒负重攀山如履平地。粮草已备足八个月之需,箭矢百万、火油三千坛、攻城器械三百具皆已入库待发。府兵轮战演练,昼夜不息。此非一日之功,乃三年苦心经营所成!”
台下将士屏息静听,唯有旗帜猎猎作响。
“宇文泰以为东魏内乱未定,门阀掣肘,便可坐收渔利。”高羽冷笑一声,“他不知我兄高欢虽卧病在床,仍亲批军报至三更;不知考功院三百寒门子弟已赴州县,革除弊政;不知边关烽燧连天,商路重开西域;更不知??”他猛然拔剑,直指西方,“我军早已枕戈待旦,只等春雷一动,便破潼关,取长安!”
话音落处,万军齐吼:“破潼关!取长安!”声震天地,积雪从旗杆上簌簌坠落。
高羽缓缓收剑,挥手令诸将退下,唯独留下薛孤延与陈元康。风雪渐密,三人步入帅帐,炭火正旺。
“薛将军,你潜入契丹腹地月余,可有确信?”高羽坐下,目光如炬。
薛孤延解下披风,露出肩头旧伤,低声道:“末将化作皮货商人,深入其牙帐,查实契丹八部中,有五部已暗受西魏资助。兵器铭文皆为长安工坊所铸,且每月由河西驼队经居延泽秘密输送铁料。更有一事惊人??”他压低声音,“契丹可汗之子已在长安为人质,名为‘游学’,实为挟制。”
陈元康皱眉:“如此,则辽东局势比预想更为险恶。若契丹举族南下,幽燕难守。”
“但也有转机。”高羽指尖轻叩案几,“既知其道,便可断之。命李穆自凉州抽调精骑五百,伪装吐谷浑商旅,沿居延泽北岸设伏,截其补给线。另遣细作混入驼队,投毒于铁料之中,使其锻造易裂。再者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放出风声,说我欲与契丹联姻,愿以宗室女嫁其少主。他们必起内争。”
薛孤延抚掌:“妙计!彼贪婪无信,闻利必争。一旦生疑,自相残杀。”
陈元康却忧道:“只是此举耗时,恐误西征之期。”
“无妨。”高羽摇头,“宇文泰不会轻动。他此刻正在关中推行新政,设义学、减赋税、释宫婢,意在收拢人心。此人聪明,知力敌难胜,便改走柔道。但他忘了??”他嘴角微扬,“仁政若出于模仿,终究形似而神非。我兄高欢之变革,根植于血与火中的信念;而宇文泰今日所为,不过效颦罢了。”
正说话间,沈艺急使冒雪而来,双手呈上密函。
高羽拆阅,脸色骤变。
信中言:高欢咯血加剧,昨夜昏厥两次,太医束手,唯靠人参吊命。然仍坚持召见寒门官吏,亲手修改《均田新规》,并留下遗诏草稿,其中写道:“若吾殁,勿发丧,秘之三月。命高羽总摄内外军政,便宜行事。待克长安,再告天下。”
“兄长……”高羽闭目良久,一滴泪滑落颊边,随即抬首,眼神复归坚毅,“传令??即日起,全军进入战备状态。各部按‘阳谋九策’行事:第一,假意向突厥求援,示弱于外,诱其松懈;第二,派使者赴梁朝,许以淮北盐利,换取其按兵不动;第三,命并州军佯攻蒲坂,吸引西魏主力东调;第四,洛阳留守部队每日操练于城南旷野,扬尘蔽日,制造大军未动之象。”
陈元康叹服:“此四策虚实相生,足以瞒过细作耳目。”
“第五,”高羽继续道,“命工匠连夜打造木牛流马改良版,可在冰雪山路通行,用于秦岭运粮。第六,派遣三百死士,扮作流民混入关中,散布谣言,称宇文泰欲强征妇人充军营炊役,动摇民心。第七,联络贺兰部、铁弗部等匈奴遗族,许以自治之权,共击长安侧翼。”
薛孤延忍不住问:“第八?”
“第八,”高羽声音冷了下来,“派人潜入邺城崔氏府邸,在其祠堂地下埋藏西魏密信仿件,并留半枚玉玺残角。待时机成熟,令人‘偶然’发现。届时??”他冷笑,“我兄虽病重,亦不得不清算山东门阀最后一支势力。清河崔、范阳卢、荥阳郑,一个都不能留。”
帐内一时寂静,炭火噼啪作响。
陈元康轻声道:“此举太过凶险。若被识破是栽赃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识破。”高羽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手指划过河北大地,“我要的不是真相,而是动荡。门阀一日不除,新政一日难行。与其让他们躲在幕后搅局,不如逼其公开反叛,一举荡平。我宁背屠名,不负兄志。”
风雪拍打着帐篷,仿佛天地也在回应这铁血决断。
七日后,消息传来:突厥可汗答应冬猎之约,并愿借兵两万助攻柔然。吐谷浑王遣使纳贡,断绝与长安往来。梁朝使者回信,愿暂守中立,换取淮南通商权。而最令人振奋的是??秦岭以南传来捷报,段孝言率千骑奇袭西魏哨卡,焚毁栈道三处,斩首二百,全身而退!
高羽当即下令擢升段孝言为骁骑将军,赐姓“高”,列入宗籍。此举震动三军,无数出身卑微者眼含热泪,誓死效命。
腊月初八,洛阳举行祭天大典。高羽代兄主祭,焚香祷告,宣读讨逆檄文:
“昔孝武失德,弃宗庙而奔长安,宇文氏挟天子以令诸侯,僭号称尊,罪莫大焉!今我高氏奉天子命,兴仁义之师,扫除奸佞,恢复两京。凡我将士,当怀忠勇,奋不顾身。破敌者赏,退后者斩。若有妄杀平民、掠夺财物者,与贼同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