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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这里不是那个小山村，她就算可以光明正大当个孤僻的怪物，也不能真的违法乱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所以她第一次为了“别人”耗费心思，就是故意让猪去不停地啃林晚凉的豆子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林晚凉往哪里种，她就往那里去引猪。她倒是看看，这个能把她激怒的林晚凉，被她气到声嘶力竭会是什么样子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事实是，林晚凉永远是一副怯弱的样子，只会暗地里使坏，却从来没有发过火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觉得自己简直完败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越来越觉得气恼，她的世界里本该只有她自己才对，怎么现在好像有了一个永远“站在她对面的人”，让她连陪着猪的时候都不时会分神想着要怎么才能再害林晚凉一场，然后赢了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直到末世来临，林晚凉救了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这又是全新的情感体验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花了本科全部的时间确定了自己恨林晚凉，自然也认定林晚凉也恨她，林晚凉休学不来上学还被她看作是示弱的体现；可是林晚凉却救了她，还不止救了一次，还收留了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还带着一个陌生的人。而这个人更离谱了，武昭不仅讨厌林晚凉，还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也讨厌上了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好奇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觉得自己看不懂。她的世界本来很简单的：做自己想做的事，把阻碍自己要做的事情的人赶走然后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现在，她天天都要纠结胸腔内汹涌而来的情绪是什么意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末世到来后的半年里，她每天都经受着这股情绪的折磨，当然，她武昭很有教养，没有表现出来，最多只是语言上怼一怼。（？）

nbsp;nbsp;nbsp;nbsp;但更让武昭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发生了——这情绪居然还会变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仔细想来，它确实是从最开始热热涨涨的感觉，逐渐变成一种酥酥麻麻的痛感，近期又变成一种轻巧在胸中浮着的气流感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今天之后，她第一反应是，这是喜欢，这是爱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哈，她爱林晚凉——武昭光是想想，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但看到林晚凉承认了她和汪姝的关系之后，她又明白过来，这根本不是爱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肯定不像她们两个那样肉麻地去感受林晚凉，开玩笑，汪姝看着林晚凉的眼神给她一种要不是她在，她俩就要啃在一起了的感觉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行，武昭想象了一下自己和——连想象对方是林晚凉都不行——随机某个没脸的人抱在一起互啃，瞬间打了十个冷颤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想亲她，最多只是拥抱她，但拥抱林晚凉的感觉原来和拥抱汪姝的感觉没什么不同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都是温温软软的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的感受，就像猪吃饲料的时候夹进去的一块铁丝网，咬不到，吐不掉，干磨着肠子走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再回想到之前的感觉，难道是忮忌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可她不吃人类那一套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从猪崽断奶起，她就知道什么叫资源倾斜，知道“感情”这种玩意儿是养殖过程中最没价值的废副产物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母猪一旦恋巢，窝里会留血，不干净，影响下一胎。人也是。恋爱、黏腻、牵手、哭唧唧，全是代谢障碍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晚凉不一样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晚凉像是杂交育种里，那种特别耐压但生长曲线始终怪异的杂种豆。你拿她和高产的对比，她永远不在平均值上。可就是这种种子，丢在最贫瘠的田里，也能长出一棵死不掉的青秧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自己和林晚凉的过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年她的猪次吃了晚凉的豆子，拱得飞起。她骂猪蠢，可心里清楚：不是豆子的问题，是她自己的饲养配比不够完美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梗着脖子和晚凉吵：你的豆子被我的猪吃了，说明你的豆子适合做我的饲料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晚凉使坏，她就故意再两头猪去偷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结果猪吃出了肠胃胀气，晚凉一状告到系里，还趁她实验不在往猪槽里扔了发霉的花生饼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得不承认，林晚凉也许比她更聪明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林晚凉看起来乖巧的很，可每次落在她眼里，都可以自动幻视出来一副不屈不挠又牙尖嘴利的样子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再之后，两个人像两头栓在一个棚子里的母猪，左边拱，右边踹，不见血就不罢休。系里教授都说她俩是“冤家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直到后来某次她夜里梦见自己追着一头猪跑，那猪一回头，眼睛是晚凉的。她一脚踹过去，踹醒之后却心跳得像刚给猪做完人工授精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偷偷摸摸地去查心理教材，看到一条注释：“青春期情绪投射常发生于竞争关系紧张的同性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