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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“晚凉，抱歉，我今天也有点过于敏感了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回到主卧，晚凉一层层剥下身上的保暖服的时候，汪姝站在一边帮她捋着头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明白。”晚凉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对了，你看看帮我把头发剪短一些，但别太短，我怕真的贴着头皮了，之后再异变的话会直接刺破头皮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好。”汪姝把晚凉按在床边的脚凳上，两人在镜子里相视而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躺在次卧，面无表情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荆棘树燃烧产生的热量带起了室内的风，她的影子就这样浅浅一层在墙上摇摆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影子，真像只关在笼子里太久的狗，突然失去了方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林晚凉有了汪姝，那和她必然会疏远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过，林晚凉和她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啊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从小时候起，武昭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出生在那个不值一提的山沟沟里，村子小得没有名字，只有猪圈有数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在那个地方，猪是命根子，是“生财工具”。猪也许会被端上桌，但女人面对猪的时候有时也不过是它的粮食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小时候的她，知道自己是女人，但她从不觉得那些被关进猪圈的女人是和她一样的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甚至很小就明白了，那些眼里有光的女人——不适合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因为她们不是疯了，就是被切碎喂了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过，她第一次放走人，是五岁那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女人，眼神凶狠，晚上从不睡觉，天天挖墙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有天武昭喂猪回来，发现猪圈开了一点，她没叫人，反而偷偷塞了点干粮进去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能逃就逃吧。”她小声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女人愣了一下，逃了，却没逃远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第二天，猪群吃得很饱，甚至连骨头都没剩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才五岁，倒都不觉得难过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只是觉得——“下次挑个能跑快点的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做这种事多了，就麻木了。因为她的本意就不是为了救人，她只是觉得有意思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看看你们这些女人，会变成什么样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看看我们这些女人，会有什么未来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直到她自己被关进猪圈，她才发现一直以来，她给错了东西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不该给那些女人粮食，她应该给她们递去一把杀猪刀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后面的故事很励志，趁着死了人一团乱的功夫，她躲在车子底下，偷了书，偷了鞋，偷了身份证和火车票，顺利上了大学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城市的夜晚比猪圈还安静，她喜欢这里，但她不喜欢这里有太多的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还是猪好，猪很聪明，猪很安静。猪，什么都吃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会和林晚凉扯上关系，更想不到，假若人生还有一条别的路线，她和林晚凉、汪姝相处的时间更长一点，她还会学会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，而把自己的行为掩饰成某种创伤应激，来去“讨好”自己的同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反正遇到林晚凉前的她不在乎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林晚凉，很有名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幸运——她的妈爸都死了，还死得那么巧，让她能享受所有教授的关照；聪明——也不比自己强到哪里去；有人缘——即便她总是摆出“永远不需要别人”的怯怯表情，但偏偏就有人愿意冲上去，把她当成小可怜来保护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武昭偶尔听过别人讨论她的名字，从不曾在意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如果不是她的猪吃了林晚凉的豆子，如果林晚凉没有暗中使坏搞砸了自己的实验还弄病了自己的猪，武昭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愤怒到发狂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想把林晚凉剁碎了喂猪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