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。
村口那座废弃多年的铁皮灯塔,其实并非普通导航设施。它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建造的第一代人工共振塔原型机,后来因技术落后被淘汰。但它依然连着地脉,只要重新校准频率,就能短暂接入“海眼”边缘网络,成为陆地上的辅助节点。
我引导他找到阁楼里的工具箱底层,取出一张泛黄电路图。那是父亲亲手绘制的改装方案,标题写着:《应急唤醒协议》。
第三个是林婉。她带回了父亲遗留的研究笔记残页,上面有一段关键公式:“意识锚定=牺牲×传承÷遗忘”。旁边注解道:“唯有自愿留下者,才能真正守住边界。”
我懂了。
要彻底封印“清道夫”,不能靠暴力切断,也不能靠技术封锁。必须有人再次走进那座倒置灯塔,接替父亲的位置,成为新的“活体锁芯”。
问题是??谁去?
我已与N3节点深度融合,无法离开。阿光不具备基因认证资格。小女孩太小,承受不住意识冲击。林婉虽有资质,但她还有太多未竟之事……
除非。
除非我能分裂一部分自我。
把属于“叶东”的人格、记忆与情感剥离出来,注入一个新的载体中,让它重返陆地,完成最后的任务。
这极其危险。
一旦失败,我可能彻底失忆,变成一台冰冷的机器;或者更糟,让“清道夫”趁虚而入,占据空缺的意识通道。
但我必须试。
我选定了媒介??那枚曾被小女孩捡到的发光贝壳。它吸收过我的部分能量,且带有母亲童年歌谣的声纹印记,是最接近“人性”的容器。我将二十年来的所有记忆精选压缩,剔除冗余数据,只留下最关键的情感片段:母亲的摇篮曲、妹妹的笑容、父亲最后一次拥抱的温度、阿光递来的那瓶啤酒、林婉在雨中奔跑的身影……
然后,我注入其中。
过程如同灵魂割裂。
每一秒都像在撕开自己的皮肉。
当我完成最后一道编码时,整片海域陷入死寂。
连洋流都停止了流动。
片刻后,贝壳缓缓漂向海面。
在月光下,它闪烁出温暖的橙黄色光芒,像一颗不肯坠落的星辰。
我不知道它能否成功孕育出“新我”。
也不知道那个“我”醒来后会不会恨我??恨我把他推入这场无尽的战斗。
但我知道,只要还有人在呼唤这个名字,
只要还有孩子愿意相信海底有灯塔,
只要风仍带着歌声掠过海面,
我们就永远不会真正熄灭。
某天夜里,渔村的孩子们又聚在灯塔下玩耍。
忽然,最小的那个指着海面说:“你们听,是不是有人在唱歌?”
众人安静下来。
果然,一阵极轻极柔的哼唱随风飘来:
>“摇啊摇,摇到外婆桥……”
声音很远,却又无比熟悉。
像是从千年前传来,又像是从每个人心底升起。
他们不知道,那一刻,海底的我睁开了眼睛。
而海面上,一枚贝壳正静静躺在礁石之间,表面裂开一道细缝,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准备破壳而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