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子竞!”
只是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,羽涅欣喜提裙站起,眉眼间都是雀跃,姣好的面容透着显而易见的怡愉。
桓恂一身夜行衣在昏暗的寝殿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,不是刻意寻找,根本难以察觉他人究竟在哪儿。
殿中的灯,早在羽涅先前下床窥探白直卫行踪时,就已顺手将嵌在抱柱里的两盏灯吹灭。
也算“歪打正着”,她一番举动,倒也是帮了大忙,屋内的人影不会被外面巡逻的卫兵发现。
她快步来到他跟前:“你怎来了,你是如何进来的?”
他扯下蒙面巾,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朦胧的轮廓:“飞檐走壁,翻墙越瓦,就这么来了。”他说得轻巧,音调微扬,特意压低了嗓音。
她哪儿能不知,要躲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白直卫,不是易事。
“我方才跟翠微说,想抽空去找你,没想到你这就来了。”她登时有种顺风顺水,再添助力之感。不免为一个好兆头。
“我都听见了。”
“听见了。”她向前半步,皎洁的月光洒进窗户,映照着她坦荡的眉眼:“那你一定也听见我说,你是我在建安城里最熟悉、最信任的人了?”
这话若叫旁人听去难免觉得暧昧,于她却是再自然不过的真挚之言。没有羞涩,也无须要隐瞒,更没有不可告人的地方。
她与翠微整个说话过程,他藏在帷幔后时,已尽数收入耳中。
月光如水,将她的眼眸映得莹润生辉,宛如被清泉洗涤过的夜明珠。
盯着这双不掺假的双眸,桓恂没有流露出其他情绪,骨节不可察地摩挲了下腰间的短刃。
“听见了。”他声线平稳得不带波澜:“所以…我这不就来了。”
“说说吧……”他单刀直入问她:“我离开怀远后,到底发生了何事?你如何摇身一变成了顺和公主?”
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行这“狸猫换太子”的勾当,这样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。凭借他对她在怀远时的了解,以她惜命如金的性子,断不可能有此胆量。
十有八九,这件事背后,必定另有其人在操控一切。
见二人有要事相商,翠微察言观色,对着羽涅道:“公主,奴婢去门口守着,防止有人前来,打扰您和桓大人叙旧。”
羽涅微微颔首:“嗯,辛苦你了翠微,去吧。”
待翠微的脚步声远去,殿内一时静谧。
她抬眸看他,两人这般隔着几步站着说话,总觉不方便。
她抬手示意:“坐下说吧。”
桓恂没有多言,跟着她坐在案前。
见她准备提壶倒茶,他止住她的动作,从她手中接过茶壶:“我来吧。”
羽涅正想说“你是客人”,茶壶却已被他自然而然接了过去。
她唇角微抿,垂眸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