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录片《雪山黑板》最终在央视黄金时段播出,引发全国轰动。短短一周内,超过两百万观众通过节目组设立的公益通道捐款捐物,三千多名志愿者报名赴西部支教。更有数十位人大代表联名建议,将每年9月10日定为“女童教育纪念日”。
而在措哇村,变化早已悄然发生。
十一月初,第一场冬雪降临时,村里自发成立了“女子教育基金”,由六位母亲轮流管理账目。她们用募捐款买了二十套保暖校服,还建起一座小型图书角,藏书量已达五百册。
尼玛次仁从北京比赛归来后,成了全村孩子的偶像。她带回一台录音机,每天中午播放普通话朗读磁带。孩子们围坐一圈,跟着念:“我是中国人,我爱我的祖国。”
某日午后,卓玛正在批改作业,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歌声。推门一看,十几个女孩手拉手站在晒谷场上,齐声唱着一支新编的歌谣:
>“从前妈妈不会写字,
>爸爸看不懂通知单。
>如今我拿起铅笔,
>写下明天的模样。
>不是逃,不是躲,
>是我要,是我选。
>我的名字叫希望,
>就在这雪山上生长。”
歌声嘹亮,穿透云层。
李岩站在远处录下全程,回头对她笑:“你说,十年后她们会变成什么样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卓玛望着那一张张红扑扑的脸庞,轻声道,“但我知道,她们不会再重复母亲的命运。”
入冬前,教育部特派工作组抵达查木乡,宣布一项重大决定:将在西藏、青海、四川三地建立十五所“示范性女子完全中学”,实行九年免费寄宿制教育,并配备专职心理教师、营养师和医疗顾问。首任校长人选,直接由“姐妹微校”创始人推荐。
达瓦央宗打电话来时声音颤抖:“老师,他们说,你是唯一候选人。”
卓玛没有立刻答应。她走进尼玛次仁的宿舍,见小姑娘正伏案疾书。
“在写什么?”她问。
“日记。”尼玛次仁抬头,眼里闪着光,“我在写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。因为老师说过,历史不该只由胜利者书写,也该由见证者记录。”
卓玛坐下,静静看着她写字。窗外,最后一缕夕阳照在操场上,一群女孩正在跳绳,笑声如铃。
她忽然明白,这条路还很长,但她不再孤独。
当晚,她在日记本上添了一行:
>“有人说我是火种,可真正的火焰,从来都是她们自己点燃的。
>我所做的,不过是蹲下来,吹了口气。”
雪又下了起来,轻轻覆盖住山野,也覆盖住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脚印。但在某间亮着灯的教室里,仍有孩子握着铅笔,一笔一划写着未来。
她们写的不只是汉字,更是命运的另一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