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更不知自己竟然成了领头人,这次没有多犹豫,也答应了宋环,担任诗社的社长。
宋环眼睛都亮了起来,高兴道:“太好了,有了社长你的名头,我们诗社能活的更久了。”
赵长宁看她高兴,泼了点冷水,“我虽担任,但大概不能亲自去你们诗社。”
宋环摇头,一脸骄矜,“这个不必担忧,有我在呢,我必是社长的左膀右臂,况且只要有心,哪里都是诗社。”
赵长宁觉得宋环说话太有趣了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年已经过完,为了削减用度,宫中开始正式裁撤宫人。
这种做法,也为皇后进一步掌握后宫加快了速度,赵长宁则是拿到有史以来最全的一次名单。
先帝时,宫中一共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宫人,后来新帝登基,殉葬、生老病死、放出宫等等,也还剩下一万两千,实在太过冗杂。
就连皇帝看到这个名单,都忍不住有些震惊。
“以前从未注意过,竟然会有这么多人,难怪总是说宫中用度无节制,年年支出都在增加,倒也没错。”
赵长宁捧起厚厚的册子,“皇上,将来增加容易,现在削减也是无奈之举,如此节流,至少也能堵住一些人的嘴。”
皇帝想起一些人骂他就觉得烦,但偏又不得不听。
他拧起了眉,“节流不是长久之际,搜刮百姓更不可取,现在必须开源了。”
赵长宁适时递上折子,“皇上,浙江承宣布政使周密递了折子,去年下半年,织造局和市舶司全数交付了四十万匹丝绸,今年年初工部已入账近二百三十万两,也算解燃眉之急。”
皇帝摆摆手,“这个朕批阅过,已着新任织造局……”
他说着便顿住了,“说起来,这织造局一直都是派遣太监监管,如今,地方对这些太监烦不胜烦,也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,你说派遣女官前去监管,可行吗?若是每年多几十万匹丝绸,也很可观了。”
赵长宁慎重的想了想,还是摇头,“皇上,织造局情况复杂,况且养蚕种桑非短时间内能成,而女官势弱,暂时扛不起这般重任,去了也只是受人摆布,就算赚了钱,也不知进了谁的口袋。”
她不是不想将女官带起来,但也先要保住命才行,财帛动人心,织造局任上的派遣太监,死了不知多少。
皇帝叹了口气,但也知道非一日之功。
“那暂时还是让总督府监管着吧,不过,这织造局能得的银子,现在确实是越来越少了,哼。”
赵长宁有些拿不住皇帝这声冷哼,便转开了话题,“听闻市舶司还运了些瓷器和茶叶,皇上上次也与佛郎机的使者说过,咱们的瓷器跟茶叶,他们最喜欢。”
皇帝当然知道,“产瓷器的地儿,几乎都是御贡,怕是很难送到市舶司运出去,量也很难上来。”
至于茶叶,就更难说了,这东西几乎全是南边的,收缴赋税就已经不容易,想插手分一杯羹,怕是要闹翻天,本来南边就总是动乱,暂时不宜去动。
赵长宁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,犹豫道:“皇上,不如今年少收些瓷器丝绸的御贡,让市舶司试试,若是能起效果,岂不更好?”
皇帝拧着眉,“你说的朕其实也想过,但一直不好决定,宫中用度,若裁撤太狠,难免容易人心涣散。”
赵长宁察觉皇帝并不是不想同意,只是他作为皇帝不好开口。
她肚中几番斟酌后道:“这些能运出海的御贡,总归是后宫用度,既然是后宫用度,那皇后娘娘也能裁度,皇上,不如由我去和皇后娘娘商量出个对策,必不会叫后宫生乱。”
皇帝满意一笑,“长宁,还是你知我。”
赵长宁垂首,为皇帝斟了杯茶。
皇帝接着道:“今年粮食吃紧,宫里也不宜铺张浪费,御膳肴羞也能裁减些,朕每顿饭食动辄几十道菜,实在浪费。”
赵长宁心中甚为惊讶,又觉得一阵欣慰,毕竟先帝老得都吃不动了,也从未开口要裁减菜肴。
“皇上爱民如子,是大庸百姓的福气,您放心,我回去便写折子,明日便上折,让内阁的老大人们看看,也好让某些人闭嘴。”
皇帝大笑起来,眉眼舒缓,“长宁,父皇疼你不是没原因,你真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。”
赵长宁抿唇而笑,温顺的站在皇帝身边不语。
如此,今年四处缺钱的艰难处境,在皇帝以身作则的情况下,那些不停说着宫中开支无度的人终于稍稍闭嘴了。
很难让人不怀疑,这是不是内阁老大人们在鼓动,皇帝不听话,他们就要迫使他听话,任凭摆布。
东风西风之争,向来如此。
赵长宁坐在勤政殿的偏殿中,手里拿着折子,忍不住嘴角勾起。
这是她上的折子,虽说内容几乎是皇帝需要和暗示的,但依旧是她亲手写的折子,上头的批红,令她难以控制的愉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