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多叮嘱了一句,“若有人问你奉谁的命,你莫要说清楚,让他们自己猜。”
云生立刻点头,“姑姑放心,我省的,最好让他们以为是皇上派的。”
赵长宁笑着摇头,这小子确实聪明了。
承安四年,正月十五过完,休沐的日子也就结束了,只是雪未融,天仍寒,这时节也不容易。
过年也没什么大事发生,除了陕西甘肃有少量灾民,云南有小股叛乱,但消息传回玉京的时候,就已经被平叛了,至于什么天灾人祸的事儿,都在稳定进行处理。
难得稍稍平和无乱子的一年。
皇帝也没有偷懒,但有奏报,便快速的处理了,比臣子还勤快。
赵长宁精神抖擞,没有站在朝堂上,而是随侍在皇帝身边。
因为第一天朝会,都挺没精神,况且殿内也冷,站一会手脚就要冻僵了,所以皇帝就早早就让大家回去了,十分体恤。
是以,只留了一些人准备小朝会。
赵长宁如同从前一样,亲自为几位老大人端来椅子,紫檀的椅子上还放了烤得热烘烘的软垫,里面塞满了鹅绒,特别柔软。
“多谢女书令。”
“多谢女书令。”
大家都道谢了,还带着笑。
赵长宁勾唇,权力怎会不好呢?毕竟从前她做这些,别说会有感激之言,便是一个眼神都没有。
“老大人们快请坐。”
唯有周敏没有道谢,反而离赵长宁远远的,看着她走开,才小心翼翼的过去坐下。
赵长宁看的心里直乐,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,惹谁不好惹她?
皇帝和大家寒暄了会儿,又议论了会儿朝政,状似无意的说起,“朕记得,苏松兵备副使缺了些日子了?”
孙之道瓮声瓮气的道:“皇上,是缺了,不过还没有合适的人选,暂时是由苏松巡抚胡存志兼任。”
皇帝低低的嗯了声,“此事不应含糊,还是就让兵部尽快派人去上任吧。”
孙之道一愣,但还是站起身,“皇上可是有了人选?”
自从那几件事后,内阁跟皇帝就达成了诡异的平衡,任用官吏,就算是定下了,再小也要在皇上这边过一道。
皇帝沉吟片刻,“那就让孙尧去吧,他是个肯干的,你们不也推荐他吗?”
孙之道不解地看向高赟,孙尧是他的孙子,皇上不一直喊着派官要他来点,这是要干什么?
高赟老神在在地坐在那,一动不动,浑浊老眼像是阖上了。
皇帝又道:“女书令曾和我说过,南昌府知府是个不错的,他今年调任去了浙江,南昌府那边便依照首辅提的,让赵钊去吧,都尽快上任。”
赵长宁倒茶的间隙,看向高赟,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,便略略挑眉。
倒真是镇定。
这个赵钊的确贪财好色,十分好拉拢,不过这种人就是墙头草,事事依靠肯定不行,就连他的话也不能全信,但偶尔这种人能出奇效,勉强也能算作一环。
由此可见皇帝手腕,为了今日,不知隐忍算计多久,才能这般不落痕迹地完成自己想要的局面。
当然,这里面少不了她,也只能是她。
赵长宁这般想,又觉得可笑,她自己就是这般,甚至更甚,百般钻营,何以去笑他人?
但也因此,她与皇帝又多了分默契。
正月过完,她才收到明轩寄来的信,说是让她带着云秋回他自家一趟,里面有些东西她可以看看。
言辞模糊,意有所指,赵长宁敏锐的想到,或许就是他以前收集的证据。
不过,这东西现在不着急,放在那比在她这要安全些。
而另一边的那个赵钊,竹筒倒豆子般,一股脑说了不少高家的事儿。
高家的儿子都没有特别出色的,唯有一个“出色”的,就是那个过继到老家的儿子。
“听闻老家那边十分溺爱,把高展养的天不怕地不怕,加上有高阁老罩着,格外疼惜,是以欺男霸女,欺行霸市,无恶不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