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明灼陡然松手,货箱直直压弯对方的手,掉落在地,发出“嘭咚”一声巨响。
男人捂住手臂,呆若木鸡。
“咋回事?”严大发皱起眉头,锐利的目光落向谢明灼shsx,“你动手脚?”
“严爷误会了!”郑管事连忙解释,“铁柱这娃子天生力气大,真不是故意的!”
“力气大?”严大发眼神询问手下,见手下震惊点头,不由生出几分兴致,“能有多大?我瞧瞧。”
郑管事便招呼谢明灼:“铁柱,抬车。”
谢明灼:“……”
她展示力气也是为了能进入盐场,井盐的生产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,在工业机械尚未普及的现在,盐场耗费的皆是人力畜力,其中以人力为主。
力量强大的盐工能加快生产效率,自然更受总催们的欢迎。
加入商队是第一步,进入盐场才是真正目的。
郑管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。
她单手抬起载满货物的太平车,看不出丝毫吃力的平淡表情,实实在在激起了严大发的惜才之心。
“你……你叫铁柱是吧?”他不容置疑道,“这把子力气待在商队可惜了,不如就留在盐场,当个灶丁,放心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宁为钦拨佃,不为灶户丁。
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,灶丁之苦,非常人所能想象。
先不论灶丁所卖力气,单论灶户所受限制,就可见一斑。
灶户在盐务上隶属盐司,于行政民刑上却同时受地方州县理问,身负双重控制和压榨,且终身不得离开盐场,从自己手中煎办的食盐,往往自己都吃不起。
严大发这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啊。
“严爷,”郑管事试图求情,“铁柱是小人好不容易才招来的,您高抬贵手放了他,车上这些都是您的。”
严大发乜向他:“还想不想支盐了?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,郑管事眼中满含歉意。
他固然可以大喊一声“不支”,带着铁柱扭头就走,可他手底下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哪,脚底黏在地面上,怎么也挪动不了。
谢明灼故作天真道:“郑管事,俺在哪里卖力气都是卖,不妨事。”
“铁柱留下,俺也留下!”姜晴当即附和。
严大发见她身形魁梧,臂膀有力,自然不会拒绝,他正要示意手下带走铁柱和铁棍,又有一人站出来。
“铁柱铁棍,我跟你们一起!”严泰突然开口,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,震得众人目瞪口呆。
不是兄弟,你真当灶丁是个好差事?
严大发左眉高高挑起,审视严泰和其身后的严山,心中泛起几分警觉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严泰,这是我阿弟严山。”严泰冷静道,“但我们进盐场不是为了当苦力,而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
严山执扇而出,“严爷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她声音嘶哑,虽穿着粗布麻衣,却自有一番文人气质,直接镇住大字不识几个的严大发。
严大发一直觉得自己聪明,可惜没有机会去读书,若是能读书入仕,就算当不了大官,当个盐课司副使也是绰绰有余的。
故他心中既向往读书人,又对读书人有种莫名的嫉妒。
“你是读书人?”
严山察言观色,回道:“只儿时读过几年私塾,后家道中落,没再读了,严某实在是丢了严家祖宗的脸面。”
“见你同样姓严的份上,本大人便给你一个机会。”严大发往僻静处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