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因为小时候住在外婆家,外面有一条深深的沟渠,我常常蹲在那里,看潮湿雨季里有蜗牛爬行。”
“陶老师不会养了蜗牛当宠物吧?”余予笙笑:“有点特别。”
“没有。有天我外婆端着盆热水出来,全倒进沟渠,蜗牛就被烫死了。”
余予笙的笑凝在唇边。
“这看起来是很小的一件事。”陶天然语调平静:“可我不知道为什么,记了这么多年。往后很多个我觉得自己情绪过于麻木的时刻,我都会想起那只被烫死的蜗牛来。”
余予笙翕了翕唇,却没说话。
“不要贸然停药,谨遵医嘱。”陶天然在漫卷狂风中,透过发丝缝隙望向余予笙:“有些伤口,比我们自己以为的要深。”
陶天然说完往楼下走去。
“陶老师。”
陶天然回眸。
“你又为什么肯跟我说这些?我们完全不熟对吧。”
陶天然轻掖了下自己的唇角。
接着把长发勾回自己耳后:“因为,我希望所有人好好活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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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天然下班时,听见易渝唉声叹气:“我好无聊啊。”
陶天然瞥了她一眼。
“陶老师。”易渝腾地一下坐直了:“你有什么好建议吗?”
“我建议你赶紧下班。”陶天然面不改色:“别在留在办公室,用保险箱里的钻石玩抓子儿。”
“嘿陶老师,你会儿化音啊?你怎么会儿化音的?”
陶天然没有再对易渝提起秦子荞。
既然一切都已回到既定轨道,她不应再用人力去改变什么。
或者,她不需再用人力改变什么。该遇到的,总会再遇到。
陶天然回到家。
睡不着,却又不想喝酒。
第二天一早上班前,仍是往百花胡同里去。
心里无端紧张起来。总疑心一切会不会是场幻觉,或许她此刻叩门,来应门的仍是昨天那戴黑框眼镜的陌生人,告诉她这里没有程巷。
也许这个世界上都没有程巷。
陶天然定了定神,才蜷起指节叩门。
当那老旧的木门“吱呦”一声缓缓开了,陶天然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