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蓝少堂也赶了过来,可当他看清楼上那几人之后,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,他很清楚,这几名纨绔子弟的背景有多硬,自己虽为禁军统领,但也不想得罪他们,或者说不想得罪他们身后的高官权臣。
正当他还在犹豫如何化解之时,凌川唰的一声拔出腰间战刀,朝着二楼的方向一刀撩起。
霎时间,一道刀芒迸射而出,直奔几人所在的檐廊而去。
“噗……”
只听一道闷响,檐廊的一根矮柱顶端雕刻得极为精致的狮子直接被削掉,掉落在。。。。。。
风雪再度封山时,归途书院的灯火却比往年更亮。檐下挂起的纸灯笼一排排摇曳,映着孩子们在廊前练习剑舞的身影。他们手中无刃,动作也不求凌厉,只讲究呼吸与步伐的协调,一如苏挽云当年所授??“武非为杀,而为定心”。
沈珏已不再亲自执鞭教学,但每日清晨仍拄拐立于院中,静静看着这群少年晨练。他的背愈发佝偻,双耳也渐渐失聪,可眼神依旧锐利如刀。有学生说,老爷子哪怕闭着眼打盹,也能听出谁的脚步虚浮、谁的心神不宁。
那夜风卷落叶成刀形之后,他再未提起苏挽云的名字。可每到子时三刻,厨房总会多出一碗温热的姜汤,放在他惯坐的竹椅旁。没人看见是谁端来的,连守夜的老仆也只道:“门没开,灯未动,汤就忽然冒了热气。”
第九钥现世后,天下并未因此太平骤至,反倒掀起一场无声风暴。
北方草原上,西狄年青一代部族首领开始拒绝祖辈传下的战歌,转而诵读《守御十章》中的“和邻篇”;南疆原本闭关自守的巫医世家主动派出子弟前往中原学习草药配伍,并带回归途书院编纂的《百毒辨治录》;就连一向倨傲的皇城太学院,也在太子推动下废除了“唯血统论”的荐才制度,首次允许民间学子通过“德行试、实务考、共情测”三关直入内堂。
然而,暗流亦在涌动。
边境哨所接连上报,有神秘人潜入遗迹区试图盗取残片,虽皆被巡查队识破擒获,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戴着相同的银线刺绣袖标??图案是一轮倒悬之月,中央裂开一道细缝,宛如闭合的眼睑。审讯时,他们皆沉默到底,直至咬破藏于齿间的毒囊自尽。
沈珏得知消息当晚,将九支香重燃于祖庙遗址。
“你留下的路太明,也太亮。”他对着无名碑低语,“总有些人,不愿看见光。”
香火袅袅升腾之际,地宫深处忽传来一阵微颤。那是剑心匣曾经安放的位置,如今只剩一个浅坑,底部刻着一行小字:“器散则道存,魂去而志生。”可此刻,那石面竟渗出丝丝水珠,继而凝成冰晶,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光泽。
第三日清晨,一名巡查队员从极北归来,浑身冻僵,怀里紧抱一只密封陶罐。他断断续续禀报:他们在追踪倒月组织时误入一处地下冰穴,发现其中堆满了百年前术士宗门的典籍残卷。多数已被寒气侵蚀成灰,唯有一册以龙鳞皮裹覆的手札尚存完整。打开时,第一页便写着:
**“若见此书者,吾知冥枢未灭。”**
落款是“蓝远舟”。
沈珏听到这个名字,手中药碗“啪”地摔在地上。
蓝远舟??那个曾统领十万边军、却被指控勾结术士叛国、最终死于乱箭之下的将军?那个与苏挽云并肩作战十余年,又在最后一战中莫名失踪的男人?
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葬身雪谷,尸骨无存。可这本手札,笔迹确凿无疑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书中记载的内容彻底颠覆了百年来对冥枢之乱的认知。
据蓝远舟亲述,当年真正发动封印仪式的并非苏挽云一人,而是他们二人联手施术。所谓“以身为桥”,实则是将彼此魂魄共铸为锁链,一端系住冥枢之心,一端锚定人间信念。苏挽云承担了显性代价??肉身消散、记忆模糊;而他则被迫堕入“半醒之境”,意识被困于天地缝隙之间,既不能完全离去,也无法真正归来。
“我仍在看着。”他在手札末尾写道,“每一次钥匙开启,我的知觉便复苏一分。待九钥齐聚,第九声钟响之时,我将重临人间??或为人,或为魔,取决于世人是否还记得为何要锁住它。”
沈珏读完最后一个字,久久不语。
他命人立即召集守碑理事会核心成员,包括那位执掌剑心匣的银面少女、西狄王子、南疆女祭司、以及三位归途书院最年长的毕业生。会议地点定在地宫最底层,就在那块渗水的石坑之前。
“这不是遗书。”沈珏沉声道,“这是考验。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??当人们以为和平已至,便会遗忘牺牲的意义。于是她留下另一个‘她’,让我们再次选择。”
众人默然。
银面少女缓缓摘下面具,露出一张清秀却布满旧疤的脸庞。她将半截玉簪置于石坑之上,轻声道:“昨夜我做了个梦。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,远处走来两个身影。一个是苏先生,另一个……穿着染血的铠甲,眼神像冰一样冷。他们并肩而行,却互不交谈。走到我面前时,苏先生笑了,说:‘等你们长大,我们就能休息了。’可那个男人只是摇头,说了句‘还不到时候’。”
她抬头看向沈珏:“我觉得……他是真的会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