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锜脸色一下变得通红,他回想磁州陷落时候,上皇确实在艮岳内天酒地。
好像还新纳了两个才人,都是汴梁城中,十三岁的美貌小娘。
都门新军的武官,全都获赐蒲中酒一壶。
“鞑子还会重来,到时候你是继续在艮岳护卫着太上皇,还是想和我们一道,前去驱逐鞑虏呢?”宗泽说道:“大宋西北,将门林立,许多武官都是靠门第得到的官职。而你父亲是从武试入仕,一刀一枪博取的功名,如今镇守渭州。”
刘仲武是靠武试中试射殿庭表现优异,得到了三班奉职(九品低级武职),然后去边关一步步升迁起来的。
他的经历和陈绍类似,都是从最低阶的武官开始,累计军功升迁。
宗泽说道:“我希望,在国家危难之际,你能拿出担当来,才算不辱没了门庭。”
刘锜此时根本辩驳不得,他准备说的那一套为将者听调令的理由,此时直接说不出口。
岳飞此时就要上前开口,被宗泽伸手拦下,让他好好站在自己身后,不要说话。
这时候的刘锜,需要自己思考。
约莫十息之后,刘锜跺脚道:“罢了罢了,宗帅乃我钦慕之人,刘锜愚钝,愿听宗帅调遣!”
宗泽心底松了口气,刘锜继续说道:“都门新军中,有我不少弟兄,都是来自西军。我将他们请来,共谋大事!”
宗泽心中知道,此事宜早不宜晚,自己开始行动,别人也不会闲着。
成败就看今夜能团结多少人了,明日一早,就得去逼太上皇放人。
还要将他彻底架空,不能再让他有任何搅动这样一场风波的机会。
大宋禁不起折腾了。
——
南薰门城墙之上,一名军将匆匆的登上城头,他是被人从青楼拽出来的,心情可想而知不会太好。
说这人是军将,若不是他被士卒簇拥,根本就看不出来。
此刻他非但未曾披甲,就连军中袄裤也未曾穿着,身上就是一身长袍。
因为秋风甚凉,还裹了一层狐裘。
他的双手洁白细嫩,看起来就从来未曾握过刀枪兵刃。
在他的手指上还戴着一个老大的祖母绿戒指,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,如文臣士大夫一般留着三柳细髯,修眉俊目,生了一副风流倜傥模样。
此人虽然看着不像武官,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大宋宣正郎,天武军副都指挥使,兼领南薰门城守查缉事的将领刘进业。
武职阶官正七品,差遣在上四军当中,还领着一处要紧城门的守备查缉重责,怎么看也算是高阶武臣了。
毕竟在汴梁任职的武官,上来就可以比边军高出几个品阶来。
可是这位爷却从来未曾有骑过一天马,练过一天武,也没有在军营夜宿过一天。
他是标准的东京汴梁的豪门世家子弟出身,从懂事起就在这块风流地上打转,身上一丝一毫军人的气味都没有。
从年轻时候,就开始呼朋唤友,狎妓耍乐。
这种人出生时候,就达到了很多人奋斗一辈子,也摸不到的高度。
当年蔡京整饬禁军,把很多禁军世家打掉之后,这些人反而更加舒服起来。
很多禁军世家把持的产业,反倒落到了他们嘴里。
就这么一个不像武官的武官,偏偏大宋都城的南面的防御责任,都实打实的是落在他的身上。
虽然领南薰门守备查缉事,可刘进业除了有心思管一管南薰门外,自家祖上传下来的千把亩好田的租税收入。
或者是在南薰门外,附廓市镇私发牙贴招揽商户,建些屋舍用来租典。
就从来没有做过其他和南薰门有关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