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准备不是很充分,也没有认真分析定难军,对敌人还是不够重视。
只以为自己女真人天下无敌,只要到了平原野战,就是立于不败之地。
城外鞑子果然陷入了两难,但是没等他们做出决断,夏州兵已经杀到了眼前。
突入到鞑子侧翼的骑兵,在马背上,突然止住了脚步。
空气中一片密如黄蜂振翅一般的弓弦颤动之声,铺天盖地的羽箭弩矢撒落。
种师中在城墙上看得很清楚,夏州骑兵用的是一种臂弩,这应该是专为骑兵设计的。
射完之后,就解下来挂在马背上,然后手持兵刃开始冲杀。
女真蒲里衍名叫纳虏,原本是银术可手下,执掌着一个谋克。
此时却只是个蒲里衍了,他感觉到数只羽箭从头顶耳侧掠过,带起的劲风,直刮得脸颊隐隐生痛。
随后,就是大队骑兵杀了过来。
真的有人敢生凿女真甲士的兵阵?
纳虏心中大怒,指挥手下布阵迎敌。
鞑子的骑兵也冲了过去,两伙人很快撞在一起。
战阵之中,熟悉的人马剧烈碰撞之声再度响起。
这是一种人马重重相撞骨肉摧折之声,金属碰撞之声,破甲裂肉之声糅合在一起的可怖声响。
接着就是甲士惨叫之声,战马嘶鸣之声,更加上顿时就浓重起来的血腥气息!
一柄铁棒挂着猛恶风声狠狠敲落,挥棒的是一个面容上有着横七竖八伤痕,小眼鹰钩鼻,望之让人生怖的青年。
这青年一身标准的定难军蓝底衣甲袍服,将缰绳牢牢在左臂上缠着方便马战厮杀时候借力,双脚踩镫站起,身子前探,挥棒砸落之际,将胯下战马都压得有些弯下腰来,四蹄刨出老大土尘,显然这一锏已然用上了生平气力!
挨这一下的是一名女真骑士,就披着半甲未曾带盔,看甲胄形制,也像是缴获自宋军的札甲。
比起女真此前惯常所用的辽人甲胄,这宋军马上所用甲胄防护力差些,但是更轻便些。
夏季作战,他们更愿意穿宋甲,因为辽人和他们一样,都是生活在北境,皮甲更多是保暖居多。
女真人很难忍受酷暑。
也是当初宋军中好马不多,只能削减甲胄分量而沿用下来的形制。
这等轻便战甲,反而更受鞑子欢迎一些。
札甲再去掉腿甲和铁靴,都不用装在甲包里,直接就可以披在身上远探数十里,而且行动还灵活许多。
都说鞑子喜欢着重甲,可是敌人没有破甲实力的时候,谁又不愿意穿的轻便一些呢。
可惜,这次的夏州兵,是真真切切有破甲的能力,不管是上来的臂弩齐射,还是如今冲撞,都放倒不少的女真甲士。
被锤的女真骑士已经浑身浴血,厮杀之后疲倦得连手中长刀都来不及扬起。多亏身上只披着宋人半甲,行动灵活。
摘左脚蹬向着右侧滑落,居然就让过了这狠狠劈来的一棒。
蓬的一声闷响,然后就是骨头折断之声,最后就是战马的长声惨叫嘶鸣。
这一铁棍落在了马鞍上,不仅将木质马鞍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,一匹雄骏的辽东马更是筋断骨折,长声嘶鸣着侧身轰然倒地!
那女真甲士跟着坐骑一起倒下,挥锏的定难军甲士拔出佩刀就要摘镫下马补上一记。
旁边却有一骑冲出,远远的就探出了马槊,掠过被战马压在地上竭力挣扎的女真甲士之际,槊锋就在他咽喉一戳。
血泉就带着气泡冲天而起,食道和气管都被这一带就割断,神仙也救不活了。
挥棒的夏州兵,是以前西夏军中的细丰氏战士,他们基本就是马背上的长大,在西夏一直是负责防御草原鞑靼人南下。
而持马槊的,则是正统的汉家战士,彼此间已经配合十分默契。
视线从这名丧命的女真甲士身边挪开,方圆数十丈内,上百骑甲士策马狠狠厮杀扭打在一起,不时有人栽落。
这样的混战当中,双方伤亡,仍然是接近一比一。
两伙人的战斗力,确实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天板,谁也压制不了谁。
但是人数的差距,还是有的,越来越多的夏州骑兵从两翼包抄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