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想要截断这些女真骑士的退路,就是打着将其全部剿杀干净的主意!
纳虏气急,他们此番是来攻城的?
要是只看当下局势,谁信啊!
持槊补上最后一记的,冲的飞快,几乎就要冲到纳虏跟前。
他看着远处源源不断涌来的定难军铁骑,感觉就跟捅了茂林中的野蜂窝一样。
这些定难军会很快冲上来,死死咬住,直到把自己这一队人马吃干抹尽。
烟尘卷动,蹄声如雷。
纳虏知道走是走不了了,只能是死战,看看后面有没有援兵前来。
那群涌来的定难军,除了马蹄如雷滚动,马上骑士,无一人有稍稍迟疑退缩之势。
就如同一层层钢铁铸就的波浪一般,只是坚定向前翻卷!
纳虏唯一期盼的援兵没有来,他自己走的太快,错估了自己的实力,做了先锋不该做的事,贸然攻城。
此时的战场,已经不是伐辽时候的战场,甚至不是在真定府时候。
那时节,打不下一个堡寨或者城池,调头走就没事了。
城中、寨子里的敌人,根本不敢出来,即使是出来了,也打不过女真甲士。
冒进的纳虏被全歼于容城下。
他本人则被削了脑袋,悬挂在容城的城头上。
亲眼目睹了这一战的种家军,包括种师中在内,都有些热血沸腾。
原本他们都觉得自己此番来战,极有可能又会重蹈童贯伐辽的覆辙,经历了上次的惨败之后,没有几个西军愿意再次背井离乡作战。
此刻,他们的想法正在发生改变。
——
七月末,太原。
天色刚刚暗了下来,一天的暑气还未消散,晚霞灿烂,落日熔金。
在代王府东边的一个宅院内,亭子里摆着一碟小菜,还有一个酒盅。
忙碌了一天的种师道正在看着小种寄来的书信,在他身边,站着两个亲卫。
这封信是负伤的种家军,归来时候捎带的,上面甚至有些血迹。但是被保管的很好,没有多少褶皱。
自己这些子弟兵也是好起来了,享受到了定难军的抚恤。要知道,西军中可不搞这一套。
西军的将门世家,喝兵血、吃空饷,那是出了名的。即使是种家,也只是稍微轻一些,不能免俗。
就算是想大肆封赏,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,他们没有定难军的家底。
但是定难军的田产,都在西北或者河东。
这些负伤或者战死的种家军,他们的亲人可能就要越过横山,前去西北定居了。
两边如今互通有无,往来密切,自然知道人家那边过得正经不错。
对于这种明着挖墙脚的行为,种师道也没有啥怨言。
虽然此举确实有损种家的利益。
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,这些将士随着种家征战多年,自己没有能力抚恤,难道还要阻拦他们领赏么?
更让种师道惊奇的,则是小种的改变。
他一直认为这个族弟,是那种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执拗性子,别看他平日里冷着脸话不多,但是老种知道,这个货比牛可犟多了。
但是在最近的书信中,他的话越来越奇怪,甚至有点返老还童,重返年轻时候那种莽撞自信、豪情万丈的样子。
种师道虽然是打了五十年仗的老将,但是他并没有在战场上,亲眼目睹定难军作战的场面。
所以他很难理解,为什么自己的犟种弟弟,会有这种变化。
其实他要是转念一想,就该明白,自己在这里何尝不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