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封信是负伤的种家军,归来时候捎带的,上面甚至有些血迹。但是被保管的很好,没有多少褶皱。
自己这些子弟兵也是好起来了,享受到了定难军的抚恤。要知道,西军中可不搞这一套。
西军的将门世家,喝兵血、吃空饷,那是出了名的。即使是种家,也只是稍微轻一些,不能免俗。
就算是想大肆封赏,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,他们没有定难军的家底。
但是定难军的田产,都在西北或者河东。
这些负伤或者战死的种家军,他们的亲人可能就要越过横山,前去西北定居了。
两边如今互通有无,往来密切,自然知道人家那边过得正经不错。
对于这种明着挖墙脚的行为,种师道也没有啥怨言。
虽然此举确实有损种家的利益。
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,这些将士随着种家征战多年,自己没有能力抚恤,难道还要阻拦他们领赏么?
更让种师道惊奇的,则是小种的改变。
他一直认为这个族弟,是那种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执拗性子,别看他平日里冷着脸话不多,但是老种知道,这个货比牛可犟多了。
但是在最近的书信中,他的话越来越奇怪,甚至有点返老还童,重返年轻时候那种莽撞自信、豪情万丈的样子。
种师道虽然是打了五十年仗的老将,但是他并没有在战场上,亲眼目睹定难军作战的场面。
所以他很难理解,为什么自己的犟种弟弟,会有这种变化。
其实他要是转念一想,就该明白,自己在这里何尝不是如此。
见识到定难军后方的统筹、协调,他才明白以前自己这些西军有多苦。
打仗时候,虽然也有宣帅节堂,但在那里面,更多的是勾心斗角,尔虞我诈。
如今在太原,却是万众一心,群策群力。
有时候他不禁会想,要是自己年轻时候,也有这样的后方。
西夏,早就平了!
我们也能打到西洲去,说不定还能恢复盛唐的安西都护府。
种师道合上书信,心中颇多感慨。
说实话,这一天的忙碌下来,他并不觉得难受,反而乐在其中。
打仗时候的细节,没有人比他更熟悉,所以在陈绍幕僚、河东官员们看来,将士们反应的十分抽象烧脑的问题、各种复杂的军报,他其实一眼就能懂前线的意思。
陈绍帐下的那些人,跟着老种也学到不少东西。
老种站起身来,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:
不过才区区一个月的时间,不管是去前线的小种,还是在后方的老种。
似乎都已经被定难军给“收伏”了。
以此推之,可想而知他们对世上英豪的吸引力有多大。
抬头看了一眼天空,种师道叹了口气。
天,真的要变了,已经势不可挡了。()
此时却只是个蒲里衍了,他感觉到数只羽箭从头顶耳侧掠过,带起的劲风,直刮得脸颊隐隐生痛。
随后,就是大队骑兵杀了过来。
真的有人敢生凿女真甲士的兵阵?
纳虏心中大怒,指挥手下布阵迎敌。
鞑子的骑兵也冲了过去,两伙人很快撞在一起。
战阵之中,熟悉的人马剧烈碰撞之声再度响起。
这是一种人马重重相撞骨肉摧折之声,金属碰撞之声,破甲裂肉之声糅合在一起的可怖声响。
接着就是甲士惨叫之声,战马嘶鸣之声,更加上顿时就浓重起来的血腥气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