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废男人揭开脸上毛巾,“洗澡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看看。”
蛋挞说“看你妈”。
蛋挞家的房子在街边,楼下车来车往,万玉说有点吵,周灵蕴倒觉得挺热闹,“这里四处都很亮,很多灯。”
万玉坐在床尾位置,拔了下刘海,“是你家住得太远了,没有灯。”
她想了想,蹦跶到周灵蕴身边抱住她,“没事啊,很快你也要住到有很多灯的地方,欸那个老板有没有说带你去哪里?”
周灵蕴摇头,“还不知道。”
“那你以后会有手机吗?”
万玉去蛋挞的书桌找来纸笔,给她记下自己的秋秋号,“等你有手机了记得加我,我有空去看你,因为我很快也要去大城市了!”
周灵蕴用力点头。
她们三个挤在小小的淋雨间洗澡,水汽氤氲,年轻的身体坦诚相见,蛋挞看了一圈,说“我胸最大”。
万玉竖指,“小声,不要被外面那个死残废听到了。”
蛋挞眼一瞪,“我打死他!”
周灵蕴容易害羞,总是背对她们,蛋挞和万玉交换个眼神,默契左右夹击,吓得周灵蕴直喊“救命”。
她们关了客厅的灯,洗完澡尖叫着快快跑进房间,残废男人含糊不清的呓语隔绝在门外。
周灵蕴坐在床边,扯开衣领查看,“好痛,肯定是你们给我揉坏了。”
蛋挞骑过来,笑嘻嘻说“检查检查”,周灵蕴往后躲了下,蛋挞说认真的,手指四处按了按,“是在长大了,发育了。”
周灵蕴再次扯开领口,脸埋进去看。
她长大以后是不是跟姜悯一样?
蛋挞是独生女,从小受宠,有独立的起居室和一米八宽的大床,三个小女孩躺,够够的。
她们挤在一起,真是说不完的话,熬到凌晨两点,仍毫无睡意,好几次说“睡了睡了”,其中一个突然说“欸你们知不知道那谁谁”,又爬起来讲个没完。
中途,周灵蕴起床摸黑上厕所,凭借记忆走到客厅正中,忽觉腿边一阵黏湿的怪异感觉,她吓了一跳!停在那不敢动!
那触感却并未消失,甚至变本加厉使劲捏了她一把。
周灵蕴心中大骇,疾疾退后,喊叫出声。蛋挞和万玉闻讯赶来,问“怎么了怎么了”,同时拍开客厅灯。
后背抵墙,周灵蕴惊魂未定,看到残废男人满口黄牙正冲她笑。
“他摸我腿!”
蛋挞脸色大变,冲上去,照着残废男人“啪啪啪”连甩十几个巴掌,直打得他晕头转向,眼冒金星。
打完,蛋挞站在那,守着周灵蕴上厕所。
残废男人口鼻渗血,还不消停,闭眼噘起嘴巴,“嘘嘘,嘘嘘——”
蛋挞气得眼眶发红,找来臭袜子堵住他嘴,发狂大叫,“我不许你玷污我朋友!我不许!”
周灵蕴冲完厕所赶紧跑出来,残废男人仍然感觉良好,抓着她袜子使劲嗅,“唐书瑶的袜子是香的,好香好香,嘿嘿……”
蛋挞气昏了头,冲去厨房拿刀,“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!”
周灵蕴和万玉吓坏了,拼尽全力抱住蛋挞拖回屋,把门关得严严实实。
蛋挞坐在床上“哇哇”大哭,一面哭一面捏着拳头使劲砸床,“他为什么还不死啊!为什么还不死!能不能快点去死!”
她的眼泪绝望而悲伤地流淌,周灵蕴和万玉左右抱住她,也小声“呜呜”哭出来。
周灵蕴扯着睡衣袖子不住给她擦脸,“要不你也走吧,你跟小哑巴一起走吧,不要在这个地方了。”
蛋挞是她们的大姐姐,给她们出主意,带她们吃饭玩耍,无论遭遇什么,从来是胸有成竹、志气满满的样子。
周灵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蛋挞,愤怒的蛋挞,脆弱的蛋挞。
为什么?凭什么?
她们像被随手丢弃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一把种子,挣扎着破土,却仍要承受那永无止境的风吹雨打。
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,那么多无可奈何,难以割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