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分上一碗,入口清爽冰凉。味微甜,有冰块和没完全舂烂的黄瓜沙糯的颗粒感,被火盆子烤得口干舌燥的唇齿,在这一刻得到了无限满足。
好吃,就是挺费人的。
江知味忽然觉得,到时在食肆里要想做刨冰、烤蛋糕吃,十分需要一个力壮如牛的汉子。像刘庆年,是累得紧,但歇一歇,来上一碗冰浆,很快就缓过来了。
要她自个儿,还是算了,力气虽然不小,可惜续航不行。要让她干这种持续的力气活儿,恐怕到后面,举锅铲的双手都得哆哆嗦嗦直抖。
这事儿默默被她放入待办事项清单。今日就不想这些旁的了,还是做年夜饭要紧。
汴京人的年夜饭,还是以扣碗为主。扣碗和先前她给秦家婚宴做的九斗碗有相似之处,却也因地域差别,存在不少的不同。
炸酥肉、鸡块、鱼块、莲菜、粉蒸肉、排骨、腐乳肉、炸萝卜丸子等都是必不可少的。那炸出来的菜,也都是一大盆一大盆,看看这个量,估摸着能从除夕吃到十五。
凌花拎回家的大鲤鱼,显然是从刘庆年那儿来的,最早被她下锅,炸成了金黄酥脆、两头翘起的硬挺形状。
鲤鱼实在肥美,剁开了炸可惜,江知味盘算着做个糖醋鲤鱼,也好满足满足她自个儿这张南方嘴。
酥肉、鸡块、鱼块、排骨、丸子都陆续下了油锅。她在锅边炸,两小只就带着猫狗,一声不吭地在灶房边角坐着等吃。
天太冷了,坐屋外不现实。
前日里许木匠来过,托他多打了一个结实的橱柜,如此那些原本在灶房角落堆放的米面粮油,就统统挪到了柜子中,空间也大了。正好腾出一块空地,专给嘴馋的这几个待。
吃得这几个小东西都打饱嗝了,可能还有些晕碳,歪歪斜斜、一个搂一个,叠罗汉似的,在暖呼呼的灶房里头睡着了。
除夕真好,有漫天飘雪,有家人围坐。
然而江知味不知道是,这种阖家欢笑的时候,沈寻一个人在横桥子东巷周边漫无目的地行走。
他不经意地路过她身侧好几回,但只在墙角窥探,看他们打雪仗,玩得不亦乐乎。
他应该也是高兴的,因为连池说他一直在笑,笑得眼睛都眯上了。叫他忽略了眼角的潮湿,以为是雪粒子飘进了眼中,总觉得有些沁凉。
有时候远远望着他人的幸福,沈寻也觉得挺好,尤其在这种本该家人团圆的时候。但有时候他又希冀,这样的幸福,要能有他的一份就好了。
想到此处,沈寻拂袖,骑上驴子。
看来有些事情,还是得加把劲儿才好。
第55章糟粕醋火锅
这个年,过得注定繁忙。
大年初一起来,与街坊邻居们拜完年后,江知味便到王婶家。
王婶的营销号手段颇有成效,从装修期间,来店里探头探脑看的那些客人眼中便能看出。
人实在不少,都是听说
了“旧曹门边降临一位厨神,她的食肆即将开张”这种话后来的。可见王婶在广而告之这件事上有多卖力。
所以江知味处理完装修事宜后回来,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王婶,告诉她,应聘成功啦,欢迎她成为知味食肆的第一位正式员工,每月工钱四贯,逢年过节有员工专属的吃食礼盒,干得好的话,年底还有奖金。
这对常年闲赋在家,只能靠绩麻缫丝、做点针线活贴补家用的王婶来说,简直难以置信。
王婶没有孩子,家里两口子到底谁的问题,谁都说不准。好在夫妻双方感情始终不错,过着过着,就过去了这些年。
她男人勤快,凭借一身的力气,到处做苦工。干得好的话,一天百来贯。但百来贯的活儿也不是每天都有,一个月下来,能挣个三贯钱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可她呢,要是每月进账四贯钱,加上其他零碎,可比她男人赚得还多了。
听见这个,王婶扬起骄傲的头颅。后来每回见面,都喜滋滋地迎接江知味:“知姐儿这是还有什么吩咐?”
旋即改口:“不不,该叫江掌柜了。”
江知味听得不习惯:“阿婶您甭客气,还是叫知姐儿算了。您叫我掌柜,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。”
王婶笑道:“哟,那可不行。我家男人说了,当个掌柜不容易。到时店里的帮工多了,可得摆出掌柜的态度来。要不然那些个小的,看你年纪轻轻,没点魄力,未必会听你的。”
此话倒是有理,江知味便默认了“江掌柜”这个称呼,也说好了,到时在店里,就以掌柜称呼,在家就算了,平白显得生分。
江知味此来,是为了其他员工应聘的事。
招聘广告老早贴出去了,来的人也不少,统一安排在初三那日,在食肆大堂进行面试。但面试官,显然只她一人不够。
江知味想着,把凌花、刘庆年、周婶都叫上,再加个王婶夫妇,尤其“我男人”,江知味总算知道了,她男人姓吴名用,常年在外头跑工做活儿,见识的人绝对比她多。
她也是怕自个儿没什么筛选员工的经验,尤其看人,总不自觉地把人往好处想,这其实是个毛病,但一时半会儿改不了,所以想请大家伙儿帮着挑选挑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