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幼安骂了将近上百个贬义词,将毕生所学皆用在了岑霁身上。
岑霁受此等殊荣,还不说“谢谢”,真是不礼貌。
除此之外,在姜幼安专心致志编写岑霁同人之际,她还发觉谢照如所想中的嚣张跋扈完全不一样。
这几日谢照见她在忙,便安分守己,也不打扰,只是偶尔会在她旁边吃酒,吃得酒气萦绕,难闻得打紧,还偏要她吃上一二。
岑霁便不会吃酒,身上一应是清苦药香以及上等的墨香,香香的。
而她本以为会找上门的聂为,也未曾露面,似乎因着忌惮谢照,不敢乱造次。
她真聪明。
懂得秃子跟着月亮走——借光。
借谢照的威风来对抗聂为。
此般足智多谋的姜幼安,自是不知,谢照同聂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前者是后者的眼线。
是夜,与通译院毗邻的山顶之上,一黑衣人在明月下持弓而起,弓上的羽箭燃着一团火,是幽深山野间唯一一抹令人心惊的亮色。
羽箭直飞,不偏不倚地往通译院墙角的草垛射去,微弱的火星在草垛间逐渐燃起……
易燃的草垛逐渐燃为灰烬,且因着通译院四周所栽海棠众多,以及提前下的一场油“雨”,星星之火逐渐燎原。
自墙角间幽幽升起的一团火,便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瞬间蔓延在通译院外圈墙面。
“遭了!”盘踞在通译院之上岑霁暗卫惊呼一声,当即放了一炮竹,引来其他暗卫救火。而后飞檐走壁,不敢耽误一刻,去禀告穿鱼大人。
虚明院,穿鱼坐于石凳之上,询问前来禀报火情的黑衣人:“火势如何?”
“不出意外,应当已被控制住。”
飞云分工道:“我去回禀郎君,你们速去通译院搭把手,并叫上熙春堂的伙计。”他递给黑衣人熙春堂独有的竹符。
“郎君近日同陆公子舟车劳顿,劳心费神,才将歇下。此等小事,不必惊扰郎君。”穿鱼拦住飞云。
飞云迟疑一瞬,虽然姜娘子对郎君一片痴心,他们也天生一对;但一连三日,郎君因之与陆公子的筹谋迫在眉睫,未曾合过眼。
“小事?”浅竹诧异出声,尤为纳闷竟无一人看出岑大人对姜娘子情根深种。
即便她不知岑大人近几日因何心生间隙,情情爱爱的她也搞不明白。但此时姜娘子深陷险境,性命攸关,岑大人绝无可能无动于衷。
浅竹雷厉风行揣刀直入岑霁厢房,飞云眼疾手快地拦住浅竹,改而换他去回禀郎君。
简单禀告后,飞云竟头一回见郎君失态。
只见他苍白而修长的指骨竟微微颤动,麻纸随之落至地上。
岑霁不可避免地忆起宁远侯府那场惊天大火。
昔日金碧辉煌的宁远侯府,一夜之间不复存在,千工万匠铸就的琼楼玉宇化为层层堆叠的殷红血色。
无一人生还。
包括姜幼安。
准确来说,是与姜幼安别无二致的江令月。
而他,迟去了一步。
只迟了一步。
***
“谢……谢照。”姜幼安颤声道,见谢照醉醺醺地随地而卧,踢开他脚边的酒瓶,推搡了下他肩头,“我、我怎么好像听见檐顶有脚步声?”
有鬼?
“你醉了,令月。”谢照醉生梦死间贼喊捉贼,摇摇晃晃举起酒瓶,“来,令月,同本世子再吃一口。”
男人果然靠不住。
姜幼安无视谢照一旦酩酊大醉便不管不顾唤她令月一事,她彼时害怕得打紧,拾起地上的酒瓶,双手捧起来闷头也吃了一口。
好辣。
也是给她当上辣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