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车上下来一人,身着深色长袍,气质沉稳神情严肃,五官俊美,轮廓深邃,正是韩施。
看门人早已听闻动静,门悄然开启。
他拾阶而上,正走到门前,旁侧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突如其来冲出一人,跑到他面前,“韩相。”
声音带着初睡醒的困倦,一双迷蒙的眼正盯着他。
借着火光,他扫了一眼对方的脸,是那名青年宦官。
不待他开口,凌莘便殷勤躬身,“请进,请进。”
他淡声道:“你作何在此处?”
凌莘打了个哈欠,“等你啊。”
“为何等我?”
凌莘一脸关切碎碎念,“我担心你,你天天那么晚回来,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饱穿暖。”
韩施率先进门,凌莘随后,仍在碎碎念不停,“听说你总是不按时吃饭,那怎么行……”
韩施蓦然开口问道:“哪个下人如此嘴碎?”
凌莘眨巴眨巴眼睛,“你不按时吃饭,所有人都知道啊,大家都很关心你。”
韩施轻哼一声。
凌莘心知他不会追究,一方面是他待府上下人颇为宽厚,与在外的雷霆手段截然不同,另一方面,堂堂韩相怎么会去理会这种小事,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说出口。
凌莘又道:“你肯定很累了吧?我已经替你备好热水沐浴,还准备了补汤,你这么劳累,不喝点补汤不行,身体熬不住。”
韩施锐利的目光直射他的脸上,“何事?”
凌莘眨巴眨巴眼睛,一派天真与他对视,“没事啊。”
韩施移开视线,直视前方,“有事直说,不必如此。”
又是浴汤,又是补汤,如此大献殷勤,一副有事相求的模样。
凌莘摇头,“没事,我就是心疼你,你看你,最近瘦了这么多……”
话说着,韩施的院落到了。
两人一前一后进去,凌莘仍在嘀嘀咕咕,“本来长得只比我差一点点,现在瘦得跟难民似的,比我差了一大截……”
韩施面无表情回头,“闭嘴。”
凌莘瞬时闭上嘴,回望他,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。
两人进了屋,仆从迎上来,“主君,可要先沐浴?”
“嗯。”
门外仆从自觉将门关上。
屋内仆从迎着韩施走到内室屏风后,后面摆着一个浴桶,桶里盛着大半桶清水,散发着氤氲热气。
仆从替他除了外袍,一转身,却对上一双无辜的大眼,韩施意外道:“你还在?”
凌莘指指紧闭的嘴。
韩施:“……说。”
凌莘这才张口,“不知道啊,你不让我说话。”
韩施:“……我没有不让你走。”
凌莘纳闷,“你也没让我走啊。”
韩施道:“出去。”
凌莘果断摇头,“不出,我要伺候你洗澡。”
一侧的仆从静立在旁,眼观鼻鼻观心,仿佛什么也没听到。
韩施忽而对眼前的青年宦官有了头痛之感,“出去,我不需要你伺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