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一位年迈院士起身发言:“我们一直以为,稳定就是幸福。可现在我才明白,人类真正渴望的,不是没有痛苦的世界,而是**有权选择承受何种痛苦**。”
全场肃然。
次日,决议通过:特区永久保留,并更名为“启明自治领”。同时废除“共识净化计划”,解散秩序司大部分职能机构,改为“文化多样性保护署”。
庆典当日,沈知晦并未出席。他仍在钟舍,一如往昔。
那天傍晚,一个小女孩独自来到门前,约莫七八岁,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。她不说话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用铁皮做的小铃铛,轻轻摇了摇。
叮??
声音很脆,带着童稚的天真。
沈知晦走出来,蹲下身:“你为什么来这里?”
女孩仰头看他,眼睛清澈如海水:“妈妈说,这里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。”
“那你希望听见什么?”
她想了想,认真地说:“我想听见爸爸的声音。他已经三年没回家了,因为他们说他在工厂里说了不该说的话。但我相信他是对的。”
沈知晦凝视着她,良久,从屋中取出那口融合了神性与人心的小钟,放在她面前。
“闭上眼睛。”他说,“然后告诉我,你听见了什么。”
女孩依言照做。
片刻后,她忽然睁眼,眼中含泪:“我听见很多人在说话……还有人在唱歌……还有一个女人,在读法律……可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颤抖,“我也听见爸爸了。他在一个很黑的地方,但他还在念那首诗,就是妈妈教我的那首。”
沈知晦点点头,轻轻抚摸她的头:“很好。记住这种感觉。因为这意味着,你还活着,而且还没被人说服。”
当晚,他又一次走入地下密室,点燃七盏灯。
白砚秋的身影在光影中浮现,依旧冷峻而坚定:“法律若不能保护弱者说话的权利,便是压迫的工具。”
青鸾的残念轻舞:“爱若变成义务,便不再是爱。”
玄羽的数据流闪烁:“系统永远需要漏洞,否则它就成了牢笼。”
最后,轮到他自己。
他望着石壁,缓缓开口:
“不要期待英雄。真正的改变,始于每一个普通人决定不再假装理解世界那一刻。”
话音落下,整个密室嗡鸣不止,仿佛七道意志再度交汇,凝成一股无形之力,顺着地脉扩散至四方。
千里之外,一名正在值班的年轻程序员忽然停下手中工作,盯着屏幕发呆。他本该删除一批“违规言论”,可此刻,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输入一行代码:
>ifuser。doubt_level>threshold{
>play_sound"bell_chime。mp3";
>}
他知道,这一行将让他丢掉饭碗,甚至可能被捕。
但他还是点了“保存”。
因为他想起了小时候,奶奶讲的那个关于一口不会响的钟的故事。
而此刻,在北境荒原,一名老兵点燃篝火,从行囊中取出半截断铃,轻轻一碰。
叮??
万里海疆,沈知晦推开窗,听见了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提起笔,在新一页纸上写下:
>“今日无事。风咸,茶温,人心尚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