凶神嘲谛很冷淡说道:“以前的确是杀漠章一两次的养分也不够让?醒来,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,?已在醒来的边缘,那么漠章死后的养分就很关键。”
“我能做的最多就是让?不被彻底杀死,能够有机会再次复生,但我也只能尽力而为,例如先出手杀?,保住?的核心力量不灭。”
“若是裴静石他们不足以毁掉漠章的核心力量,我也没必要出手,?死就死了。”
“毕竟要救?的话,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做到,我也不愿付出那个代价。”
风从北境吹来,带着铁锈与雪的气息。那半截断铃的轻响,像一粒种子落入干涸河床,激起的涟漪却已蔓延至天地尽头。沈知晦搁下笔,窗外海潮正退,月光在湿漉漉的沙滩上铺出一条银色小径,仿佛有人刚刚走过。
他未再翻看那页纸。他知道,这句话终将被封入地窖最深处??不是因为它无足轻重,而是因为它太过真实。**今日无事**,意味着风暴尚未降临;**风咸,茶温**,是人间尚存的滋味;而**人心尚动**,则是所有抵抗最后的火种。
夜深了,但钟舍之下依旧灯火不熄。七位阵法师虽已耗尽修为,可他们的弟子仍在轮值,维系着地脉共鸣系统的运转。每一道低频震动都需精确校准,稍有偏差便会引发岩层错位,甚至招来官方探测队的注意。然而更难的,是从万千声音中筛选出值得镌刻的真实。
一名年轻女学徒捧着玉简走入密室,指尖微颤:“先生,刚收到西北第三联络站传来的讯息……他们说,‘静默抗议’的幸存者们开始集体梦游。”
沈知晦抬眼,“梦游?”
“是。他们在深夜自行走出牢房??不是越狱,而是列队走向监狱中央的枯井。每人手里拿着一片碎陶片,上面刻着一句话。然后他们围成一圈,把陶片投入井中,嘴里仍无声地念着:‘不准自称正确’。奇怪的是,监控录像显示他们始终坐在原地,根本没有移动。”
白雪衣站在石壁阴影处,忽然开口:“这不是梦游,是灵魂出窍。他们的意识早已脱离肉体,在寻找共鸣点。”
沈知晦沉默片刻,起身走到地窖中央的青铜盘前。这是一具由古法铸造的“听心仪”,据说是白砚秋当年用来记录民众哀声的遗物。他将玉简置于其上,轻轻注入灵力。
刹那间,铜盘泛起波纹般的光晕,数百个声音如泉涌出:
>“我梦见我女儿在哭,可醒来发现她已被带走。”
>“我想念那个会骂人的邻居,现在所有人都彬彬有礼。”
>“我在食堂打饭时多看了一眼别人,就被判定为潜在敌意。”
>“我的记忆被清洗三次,最后一次,连我自己都不信曾经爱过谁。”
这些声音交织成网,层层叠叠,竟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人影??正是那位死去多年的狱医张三。他的嘴唇开合,重复着档案中的最后一句:“因为我女儿昨天问我,妈妈,什么叫自由?”
沈知晦闭目聆听,额角渗出细汗。他知道,这不是幻觉,也不是数据残留。这是**群体创伤的具象化**,是无数被压抑的记忆在地脉共振中自发聚合的结果。
“他们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存在方式。”白雪衣低声说,“不再是个人发声,而是以集体潜意识的方式延续意志。”
“所以钟才会醒。”沈知晦睁开眼,“它不只是工具,是容器。我们以为我们在用它传递信息,其实是它借我们的手,唤醒沉睡的灵魂。”
就在此时,地窖猛然一震。青铜盘上的光影瞬间扭曲,化作一只巨大的眼睛,冷冷注视着众人。紧接着,一段冰冷机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:
>【检测到非法认知活动。坐标锁定中。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:72小时。】
是“明镜判官”。
沈知晦神色不动,反手掐诀,将一段加密符文打入地脉核心。整条隧道顿时陷入黑暗,唯有岩壁缝隙中渗出幽蓝微光,如同大地本身在呼吸。
“他们终于找到这里了。”他说,“比我预想的快了半年。”
白雪衣抽出断剑,剑身嗡鸣不止:“要撤离吗?”
“不。”他摇头,“井已经挖好了,就不能再逃。否则,一万年后的人踩在这片土地上,只会感到一片死寂。”
他转身取出那口融合神性与人心的小钟,轻轻放在听心仪之上。钟体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,那是多年承载真实所留下的伤痕。但他知道,这口钟还未完成它的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