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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零五章 朋友（第3页）

裴伯回头看他，惊觉青年眼神清明如水，再无半分迷茫与愤怒。那是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彻悟，也是一种舍身求道的决绝。

“你要用那一剑？”裴伯低声道。

“不止。”周迟轻笑，“我要用所有的剑。”

他闭上双眼，体内仅存的剑气轰然爆发，玉府震动，窍穴齐鸣。那些年来所学的每一招、每一式，无论是解大剑仙所授，还是自行参悟，亦或是梦中所得，此刻尽数浮现脑海。

西洲海棠府的春雨剑意；

帝京夜阑时的孤月剑诀；

破境前夕在梦中见到的星河倒悬之象……

万千剑意在他体内交汇，最终汇聚于指尖。

他不再依赖任何已知的剑术，而是让剑意随心而动，随情而发。

这才是真正的“无名之剑”。

当他再度睁眼时，天地为之变色。

风雪重起，却不再是杂乱无章，而是围绕着他旋转，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漩涡。那漩涡中心，一点微光再度亮起，比之前更加纯粹、更加耀眼。

黑袍老者终于露出惧色，“不可能！这种剑意……早已失传千年！你怎么可能掌握？！”

“因为它从未消失。”周迟淡淡道，“它一直在等一个愿意为之赴死的人。”

他抬起手，指向敌人。

“这一剑，送你归墟。”

那一粒芥子般的剑光，倏然暴涨，化作贯穿天地的银线。所过之处，风雪冻结，空间崩裂，连时间都仿佛停滞。黑袍老者怒吼着祭出全身煞气抵挡，可那剑光如同命中注定般穿透一切防御，直取其核心。

“不??！！！”

惨叫声中，黑袍老者形神俱灭，连同白垩的尸身一同化为灰烬，随风飘散。

周迟踉跄一步，单膝跪地，口中喷出一口鲜血。

裴伯急忙扶住他，“别说话，先调息。”

“没事。”周迟擦去嘴角血迹，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，“我好像……明白什么叫剑心通明了。”

裴伯沉默片刻，忽而笑了，“你师父若泉下有知，定会为你骄傲。”

周迟也笑了，笑容疲惫却坦然。

他抬头看向天空，阳光洒落在脸上，温暖如昔。

“接下来呢？”他问。

“接下来？”裴伯收回锈剑，转身望向远方群山，“天下仍有九幽余孽未清，北漠妖庭蠢蠢欲动，南海剑冢即将开启……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。”

“可我已经累了。”

“那就休息一天。”裴伯说，“明天，继续赶路。”

周迟点点头，靠坐在一块岩石上，手中仍握着那盏青铜灯。灯焰微弱，却始终不熄。

他知道，前方的路还很长。

也许会有更多的生死之战，更多的阴谋诡局，更多的离别与牺牲。

但只要灯还在，剑就在。

人间有剑，便不惧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