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紫嫣眨了眨眼睛。
没有看错,的确是林以一。
和当年相比,那种孤僻倔强的感觉更浓了。
而且明显老成了很多,肌肤也显得有些粗糙。
更黑了些。
不过眼睛里没有了当年离开时的那种悲凉,显得沉静得很。
“顾十五安排我在这里接应你们的。”
当这群人吃惊的看着林以一时,林以一却已经平静的出声。
“你从关外回来了?”华琳仪反应过来,下意识说了一句。
但说了这一句之后,她就感到周围那些人都沉默下来。
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。
其。。。。。。
朔月再临,雷葬沟的夜风裹挟着沙砾拍打防护罩。林昭蹲在心灯仪轨外圈,指尖抚过新刻的一道裂痕??那是上个月某次“记忆脉冲”反噬留下的伤。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瓶磷粉,轻轻洒入缝隙。粉末遇暗即燃,化作一道流动的金线,将破损处暂时封合。
“还能撑多久?”阿织站在九重圆环边缘,左耳珊瑚组织微微震颤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“三个月,或许更短。”林昭站起身,拍去衣角尘土,“遗忘体制的干扰频率越来越高,昨天凌晨,三号信标突然播放了一段伪造音频??一个自称‘前点灯者’的人公开忏悔,说《割鹿记》是他年轻时编造的寓言,呼吁全球停止‘集体癔症’。”
阿织冷笑:“他们连声音都能克隆了。”
“不只是声音。”陈知远从地穴深处走出,手里捧着一台改装过的老式收音机,“我刚截获一段加密广播,使用的是19年国际电信联盟废弃频段。信号源来自平流层,内容是……《割鹿记》第七章第一节,但每个字都倒着念。”
林昭瞳孔一缩。“他们在模仿我们,却又扭曲我们。”
“这不是模仿。”陈知远按下播放键,倒读的声音如蛇般缠绕耳膜,“这是解构。他们知道仪式的力量源于‘意义’,所以要用无意义来腐蚀它。就像用酸液滴在经文上,不求立刻毁掉,只求让人开始怀疑:这真的有意义吗?”
三人沉默片刻。远处,值守人员正逐一检查共振碑的能量读数。一名少女蹲在石板旁记录数据,忽然抬头望天,喃喃道:“星星……好像动了。”
众人随之仰首。北极星周围,原本规律闪烁的光点此刻竟排列成一行新码:
>**????????????????**
>(灯,还,亮着,且更多)
林昭心头一热。这不是陆沉的信号,而是某种回应??一种由无数微弱光源共同编织的答案。
“他们听见了。”她说。
“问题是谁在听。”阿织低声提醒,“虚识海最近出现了‘影子节点’,伪装成失联点灯者的形态,在网络中游荡。已经有两名觉醒者因误触而陷入昏迷,醒来后坚称自己从未见过铜钱。”
林昭握紧胸前信物。“我们必须提前启动‘烛火计划’。”
那是他们一年来秘密筹备的终极方案:利用全球共读形成的集体意识波,逆向注入虚识海核心,不仅唤醒残存记忆,更要重建被抹除的历史坐标。代价是,发起者必须有人自愿成为“活体锚点”,以自身意识为桥梁,承受全部反噬压力。
“我去。”陈知远说。
“不行。”林昭摇头,“上次你回来时,脑神经损伤率已达百分之六十二。医生说你最多只能再承受一次高强度共振。”
“那就我来。”阿织抬起手,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深紫色纹路??那是长期接触液态光丝造成的侵蚀痕迹,“我的身体已经半机械化,痛觉阈值高,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我本就不该活着。当年那场清洗,我明明死了。是师父用最后一点光种把我拼回来的。我只是借来的命。”
林昭还想争辩,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。地面轻微起伏,仿佛有巨兽在岩层下翻身。紧接着,心灯仪轨中央的主石板发出刺目红光,裂缝中渗出的光丝不再是金色,而是泛着诡异蓝黑,如同凝固的石油。
“认知癌变突破临界点了!”陈知远扑到控制台前,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,“你看这里??”他调出全息投影,显示虚识海内部结构图。原本三千六百颗光点组成的网络,如今已有近四百颗被黑色雾团吞噬,且这些雾团正通过隐形连接彼此融合,形成一张覆盖半个意识空间的巨网。
“他们在构建‘伪神格’。”阿织声音发冷,“一旦这张网完成,它就会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‘原始记忆’,所有真实都将被视为篡改。”
林昭盯着那团蠕动的黑暗,忽然想起母亲沈眠临终前的话:“当谎言长得像真相时,唯一能分辨的方式,就是回到最初点燃灯火的那个夜晚。”